第一章 [5]
一想起白惜香,突觉脑际中闪起一道灵光,记起了白惜香临行前留下之言,说要见她就到太湖埋花居。
下面还说些什么?林寒青已无法记起,但埋花居三个字已够人想来惊心,为什么这三个字用的是这样不祥。
白惜香柔弱娇躯,恰似那一朵将要凋谢的花,埋花后,岂不是暗示她葬身之地。
一股强烈的冲动,由心底泛升而起。暗道:我一定得去见她,也许去的晚一步。即将成抱恨终身的大憾。
念转意决,霍然站起,暗中运起功力,随手在木案上写道:“我去了”三个大字。
他也不知自己的指力,是否已深刻于木案之中,只是聊尽了告别的心意而已。
一刹那间,阴阳罗刹在他心目中地位,急剧的直线下降代之而起的是那弱不禁风的白惜香。
轻启了微掩的木门,抬头望望满天闪烁星光,林寒青暗中运功戒备,缓步出了蓠门。一路行去,也不见有人拦阻,直待行出了二里之外,林寒青才加快脚步,施展轻功提纵身法,直奔太湖而去,他自知脸上疤痕难看,如是招招过市,必将引起万人侧目,索性昼伏夜行,走的又都是偏僻的小径。
这天,天色大明时分,到了太湖岸畔。
抬头看烟波,一片浩瀚,心中暗暗忖道:太湖三万六千顷,水域辽阔,水域辽阔,这埋花居在太湖何处?
他一路上夜行赶路,但此刻却是不得不找人问道了,但想到自己,这丑怪之容,和人搭话,必将吓人,只好掏出一决绢帕,包在脸上,直向那渔舟停泊之处行去。
这时,正是赶赴早市之时,大部渔人都担着鱼担,接踵成队而行。
林寒青借绢帕掩面,守在道旁,见一个年老的渔人行来,抱拳一揖,道:
“借问老丈一声,这太湖附近可有一处‘埋花居’么?”
那老人放下鱼担,望了望杯寒青道:
“埋花居?老朽在太湖打鱼,打了三十多年,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处所在。”
林寒青呆了一呆,抱拳对那老人一揖,道;
“打扰了。”茫然向前行去。
湖边,泊满了渔舟,几个早起的渔家女,已然在炊作早饭,缕缕炊烟升起,又散入茫茫轻雾中,叫人分不出是烟是雾。
林寒青望那方项湖波,呆呆的出神,心中暗暗忖道:埋花居,埋花居,究竟在什么地方啊?千里碧波,浩瀚无涯,要我到那里去找呢?
太阳渐渐升起,金黄色的光芒,照在荡漾的湖波中,闪动起万道霞光。
林寒青一直望着那湖波出神,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突然间,橹声作响,一艘快舟,驰近岸畔,也惊醒了呆呆出神的林寒青。
抬头望去,不禁一阵惊喜。
只见那快船之上,缓步走下来一个全身绿衣的少女,正是那白惜香身边的侍婢素梅,急急站起身子。迎了上去,道:
“素梅姑娘。”
他惊喜之下,忘记了自己容貌被毁,呼叫出声之后,才霍然惊觉。
素梅缓缓转过脸来,望了林寒青一眼,笑道:
“你可是林相公么?”
林寒青道:
“正是在下,姑娘怎……”
素梅接道:
“快请上船吧!有什么话,咱们上船再谈吧!”当先跃回快舟。
林寒青紧随着跃上船去,素梅立时摇橹而行,快舟裂开了一道水浪,直驰湖心。
快舟行入湖中数百丈后,素梅才回头说道:
“我家姑娘吩咐我和香菊,各弛快舟一艘,每日在湖畔巡行,接引相公。”
林寒青道:
“她怎会知道我来的这么快呢?”
素梅摇摇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凡是我家姑娘吩咐的事,准不会错就是。”
林寒青道:
“你家姑娘才慧过人,她的言行,确非咱们凡俗之人所能想到。”
忽听素梅骤然一叹,眼圈一红,两行珠泪儿,簌簌而下,说道:
“这几日,姑娘病的很厉害,进食日减,逐渐消瘦,每日只念你林相公,我和香菊,夜夜对天祈祷。希望你早些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