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谢了春红 [2]
男女,在某种情况下是很敏感的,萧淑玲的粉腮也浮上红霞。
老姜总是辣的,田大娘已有所觉,眨了眨眼,笑着道:“淑玲,方少侠跟我们就像一家人,以后亲近的机会多的是,现在我们先让小玲把药服下,如果奏效,也算了却了一桩大事。”
萧淑玲点点头,目光朝着方石坚一瞟,道:“大娘,少侠远道奔波,而庵里……”
田大娘立即接口道:“不要紧,方少侠不是外人……”说着,目光转向方石坚道:“方少侠,庵里不接待男宾,就委屈你在庵外停留一会,你一定也很关心小玲的情况,老身与淑玲先进去给小玲服药,你不见怪吧?”
方石坚讪讪地道:“哪里话,在下就在附近走走,听侯好音。”
田大娘笑笑道:“以后让淑玲重重谢你。”
萧淑玲一扭腰枝,娇羞地唤了一声:“大娘!”似水眸光,又朝方石坚面上一绕。
在方石坚的印象中,萧淑玲冷傲孤高,而现在她似乎变了。
田大娘与萧淑玲双双转身没入庵门。
另一个面影,在方石坚脑海浮现,他心头一凛,绮念全消,他不能对不起“无回玉女”蒋兰心。
他转到庵旁的竹丛里,无目的地踱着步,等待消息。
约莫两盏热茶的时间,一声发娇唤传入耳鼓:“方少侠!”他未及回答,萧淑玲已像粉蝶般翩然来到身前,看她脸上的神色,就知道是报好消息的。
“方少侠……”
“药服下去怎么样?”
“已经生效了!”
“她……令姐说了什么没有?”
萧淑玲神色一黯,道:“她一开口便问起欧阳仿……”
方石坚心头一沉,想了想,道:“田大娘如何答复她?”
“大娘告诉她欧阳仿下落不明,正在多方面查他的下落。”
“很好,事实也真是如此,在下会尽力找到答案的。”
“方少侠,很不好意思,此地无法接待你……”
“哪里话,令姐能复原。便是莫大的欣慰,在下……告辞了!”
“方少侠……”
“姑娘还有话说吗?”
萧淑玲低了低头,轻轻一咬下唇,道:“你……要走了?”一句毫无意义的问话,但其中却有微妙的涵义。
方石坚当然能体会得出来,故意装作很淡漠地道:“是的,在下还有事要办!”
眸光一闪,萧淑玲道:“我们何时再见?”这句话说得很露骨。
方石坚心中一动,道:“随缘吧,总是会再见的。”
萧淑玲显得不胜依依地道:“等安顿好姐姐之后,我将重出江湖。”只差一点,她没说出找你两个字。
方石坚内心感到一阵悚然,说什么也不能再惹情孽,双手一拱,如飞而去。
萧淑玲木立着,痴痴地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出神,芳心里是一片莫名的怅惘,分辨不出是什么滋味。
方石坚像逃避什么似的一味狂奔。
突地,一个带浓重鼻香的声音发自道旁林中:“方老弟,留步!”
方石坚急刹身形,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他转身入林,一点不错,正是神秘莫测的“伤心客”。他很奇怪对方会在此地现身,脱口道:“兄台怎会在这里?”
“伤心客”道:“我在此地等你。”
“等我?”
“唔!我知道你去尼庵送药,不方便现身,只好在半路等你。”
“有事吗?”
“有,我刚从石鼓山那边回头。”
“佟帮主的情况如何?”
“我把他换了另外一个地方,以防不测。”
“噢!换了什么地方?我是找到他……”
“什么事?”
方石坚想了想,把寻找“乾坤玉剑”不获的事说了一遍。
“伤心客”沉吟着道:“方老弟,你的目标太显著,我代你去找他查问这件事,对了,还有桩大事要告诉你。”
方石坚心中一动,道:“什么大事?”
“我碰到了‘无回玉女’的师姐余莹,同时……”
“怎样?”
“也得到‘无回玉女’的消息。”
方石坚不由喜极欲狂,激颤地道:“她……她……怎么样?”
“伤心客”先喘了口气,才以低沉的声音道:“你不是把她安置在一间小茅屋中吗?”
“是的!”
“恰巧余莹经过,听见呻吟之声,进茅屋探视,发现了是她……”
“后来呢?”
“她发现她流血不止,便把她带走了……”
“流血不止?”
“是的,她……她……”
“她怎么样?”
“小产了……”
宛若轰雷击顶,方石坚眼前阵阵发黑,身躯簌簌抖个不停,小产,那是自己的骨肉呀!如果不是“一统会”不择手段,把她作为迫使自己出面的人质,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猛一挫牙道:“她人呢?”
“伤心客”叹了口气道:“方老弟,好事多磨,你想开些……”
方石坚发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她不知去了哪里,余莹有话要我转告你……”
“什么话?”
“蒋兰心认为你回心转意,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而不是真的爱她,现在孩子没有了,她的心也死了,她永远不愿见你,她还说……”
“说什么?”
“她永远恨你!”
方石坚木然成痴,一颗心片片碎,久久,他忽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泪水随着笑声滚滚而落,好半晌,才敛住笑声,口里痛苦至极地道:“恨我!恨我!她永远恨我……”
一阵风过,落木萧萧,方石坚的心也像落叶般下坠。
晚风夕阳里,一条人影踉跄奔行在开封附近的官道上,他像是失神,好几次险些与车马撞上。
他是谁?正是伤心失意的“冷面修罗”方石坚。
“伤心客”告诉他,“无回玉女”蒋兰心小产,而且对他不谅,永远不愿见他,他伤心欲绝,几乎丧失了生之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