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磨刀老人 [5]
磨刀老人点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说话之时,放下那块白布,转身走到壁角上,双手捧出一个红泥小炉,加了几块木炭,蹲下身子,打着火石,生起火来。
君箫忍不住心头的疑团,问道:“老丈,家师要在下行走江湖,不可提家父,是不是家父有很厉害的仇人?”
“哦……不,不!”
磨刀老人一面生火,一面说道:“令师要你以君箫之名,行走江湖,是因为……因为令尊身为一派掌门,你江湖经验不足,年轻人总会遭遇一些挫折,如果你提出令尊的名头来,岂不辱了令尊的清名?”
他这话解释的当然很勉强,但正如他说的,君箫江湖经验不足,是以并未听得出来。
君箫喜道:“原来老丈也认识家父。”
磨刀老人笑了笑,摇头道:“老汉和令师相识,只是听令师说过令尊大名罢了。”
他不让君箫再问,接着说道:“孩子,老实告诉你,令师要你来找老汉,就是要你学掌法来的。”
君箫肃然道:“原来老丈是当代高人,家师定是要晚辈跟你老人家学了。”
磨刀老人笑道:“不,老汉隐迹磨刀溪,原是人迹罕至之处,令师只是要你到老汉处来练习掌法,可以不受外人干扰而已,掌法就在这块布上。”
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白布。
君箫道:“那是老丈掌法了。”
“不!”磨刀老人笑道:“这是你师父留在孝女庵的,并非老汉之物。”
君箫目光不觉瞥了白布一眼,那只是一块手掌大发了黄的白布,根本没有半个字迹!
磨刀老人接着解释道:“令师怕你初次出门,少不更事,所以把这方写有掌法的白布,缝在大褂之中,不让你知道。”
这回君箫虽没开口,但心里却不禁起了怀疑!
自己跟师父学艺,已有八年,内功、箫、剑,都在上元观练的,何以练掌法就要老远来找磨刀老人?
师父何以要把掌法写在白布上?
缝在大褂里?
又寄放在孝女庵瞎眼佛婆那里?
非要找到磨刀老人,才能拆开来?
拆开来的,何以只是一块白布,连一点字迹也没有?
这一连串的问题,他无法解释,但他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其中必有缘故。
炉中炭火,已经很炽,磨刀老人转身取出一只饭碗,舀了半碗清水,又从壁橱中,找出一小块东西,像是明矾,他用手捏碎了放入清水之中,然后又蹲下身去,扇着火炉。
君箫站在一边,只是瞧着磨刀老人,不知在做些什么?
磨刀老人把木门关得紧紧的,密不透风,室内就有些燠热,他等炉火旺了,才缓缓站起身来,拭了把额上的汗水,迅快闪到门口,打开木门,探出头去,瞧瞧天色,又很快关上木门,说道:“快子时了。”
回到炉边,朝君箫招招手道:“小哥,你过来。”
君箫依言走到他身边。
磨刀老人伸手取过白布,一面郑重地道:“这布上文字,是用药水写的,经火一熏,自会出现,但上面字迹子不过午,就会逐渐淡去,你从现在起,必须把上面的字句,和内劲运行经络图解,完全记住。”
君箫心中暗道:“原来布上的字迹,要火熏了才会出现,师父对这套掌法,竟然如此慎重,由此可见这套掌法,是十分隐秘之学了。”
磨刀老人用手在清水中搅动了几下,大概等水中的明矾全化开了,才把白布放入碗中,浸泡了一回,才行取起,轻轻沥干水渍,双手执着白布一边,在炭火上慢慢的移动熏烤。
他工作得十分小心,也熏得极为均匀,这样过了盏茶工夫,白布渐渐的烤干了,布上也果然逐渐的显出字迹来。
磨刀老人额上已经微见汗水,但他也无暇去揩,双手执着白布,更加小心的在炭火上烤了一回,才长长吁了口气,满意地停下工作,折好白布,神色郑重,递到君箫手中,说道:
“好了,这布上所载掌法,博大精深,你拿回去,不管能不能理解,务必先把字句和图解,背熟了牢记在心,你白天可以混在他们中间练刀,晚上就必须专心练掌,在埋恨谷,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凡事不许你多问,也不可多招是非,有四十九天时间,大概你掌法也可以小有成就了,届时老汉自会前来找你,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君箫双手接过白布,说道:“晚辈记下了。”
磨刀老人神色严肃,重复地叮嘱道:“孩子,这套掌法,关系极为重大,你要把握时间,好好练习,不然,你不但辜负了老汉,对不起你师父,也对不起你父母了。”
他说得这么严重,君箫心头不觉一动,也肃然躬身道:“老丈教诲,晚辈自当谨记,决不有负你老人家栽培之德。”
磨刀老人微微点头道:“如此就好,时间宝贵,你快回去吧,记着,布上字迹,几个时辰就会消失,你务必一字不漏的把它记下来。”
君箫答应一声,收好白布,别过磨刀老人,往峡谷外走去。
刚回到石屋,还未进门,就觉得心头微生警兆,脚下不由的停了一停,然后悄悄推开木门,低声喝道:“屋中是什么人?”
只见黑暗之中,一个人影迟疑了下,才迎着走出,说道:“君爷,是小的,你老去了哪里?”
那是北字十三号,他陪着笑,趋近门口,不住躬着身,等君箫跨进门,又巴结地替他掩上了木门。
君箫道:“我只是随便走走,你有事么?”
北字十三号压低声音道:“小的特来报告君爷;上面有一道密令在此。”
君箫问道:“怎么说?”
北字十三号道:“这是给君爷的,小的不敢拆开。”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密柬,双手递上,退到了一边。
这是上面交下来的密柬,他自然不敢偷看。
君箫接到手中,撕开封口,抽出一张素笺。
就在他抽出素笺之际,只觉从信中同时飞出一蓬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白粉,鼻中也隐隐闻到了一股异香!
君箫现在阅历较丰,立时觉出不对,右手一挥,把那张素笺掷开。
他这一掷之势,但听“嘶”的一声,一张轻飘飘的素笺,竟然带着轻微的破空之声,就像铁片一般,一下钉入在木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