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卷 第五章 真假难分 [3]
“随便姑娘高兴好了,任何曲子出自姑娘之口都是好听的,不过请姑娘唱的时候先招呼一声,我们好把耳朵塞起来。”
翠湖宫主一怔道:“我的歌这样不堪入耳吗?”
慕容平大笑道:“不是!是姑娘的歌喉太动听了,假如不塞住耳朵,我们的魂都会被勾走了!”
翠湖宫主嫣然一笑,漫启朱唇,轻点檀板唱道:
“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磕牙,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想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
唱完后,放下檀板笑道:“市井里巷之谣,不足污清听。”
几个人全呆了,一声不响,只有慕容平端起杯子道:
“好!出谷新莺不如也,我要浮一大白!”
翠湖宫主幽幽地道:“你只有这一句批评?”
慕容平含笑道:“闻声不如见面,见面大胜闻声!”
翠湖宫主一怔道:“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平手指呆如木鸡的刘三策与金北固道:
“你看他们两个人都被你的歌声迷过去了,足见你这一曲大为成功,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翠湖宫主神色一变道:“我的确不懂。”
慕容平大笑道:“你不懂的是我为什么没像他们一样发呆是吗?”
翠湖宫主的神色又变了一下,咬咬嘴唇道:
“不错!我不相信你这个人真是木头做的,否则你就不会跟那么多的女孩子搭上关系了,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抵抗我天音魔曲的威力?”
慕容平微笑道:“那只怪你选错了曲子,布错了幻景。”
翠湖宫主一脸疑色道:“你能再说得明白一点吗?”
慕容平手指四周道:“这一片湖光水色,都是假的吧?”
翠湖宫主恨恨地道:“当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慕容平点点头道:
“不错!一开始我也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没有想到它是假的,假如你始终顺着这个情景发展下去,我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入迷,因为它们太自然了,刘三策说什么你就幻化什么。”
翠湖宫主愠然道:
“我天魔幻景的最大作用就是顺着人的心思而布局,因时而制宜,随心而化景,指手而成局。”
慕容平笑道:“那么我们此刻究竟身在何处呢?”
翠湖宫主似乎一怔道:“你还不知道?”
慕容平点头道:“说老实话我的确是不晓得。”
翠湖宫主似乎不相信地道:
“这就奇怪了,假如你不知身在何处,分明已经受了药力的影响,为什么我的天音魔曲不能使你身入其境呢?”
慕容平笑笑道:“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
翠湖宫主沉吟良久才道:“好吧!在我的寝宫里。”
慕容平道:“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寝宫中的哪一部份?”
翠湖宫主道:
“自然是我的居卧之处,也就是你经过书房后所到达的地方,我相信你还能记得那个地方吧?”
慕容平想了一下道:“是那个小庭院吗?”
翠湖宫主道:
“不错!那个地方有花有草,有山有山,虽然都是假的,可是对一个没有眼睛的人说起来,却已经是整个世界。”
慕容平一惊道:“你就睡在那个地方?”
翠湖宫主笑道:
“有什么不可以,那是最美的一个地方,我不用眼睛也能够体验到你们的世界是什么一副情景,在我睡梦之中,我可以神游天地,随心之所止,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就做什么,这是多美的境界。”
慕容平怔怔道:“从始至终,我们都没有离开那个地方过?”
翠湖宫主格格娇笑道:
“是的!就是那一片小天地里,我可以将大千世界都搬到眼前,与你们一起享受,视觉给我的缺憾都弥补全了,你们眼中见到的湖光山色,明月花香,我用心灵的眼睛也能同样地体验,这很有意思吧?你们这些有眼睛的人竟然被我这个瞎子引进到不用眼睛的世界里来。”
慕容平长叹一声道:“这的确太神奇了,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翠湖宫主笑道:“很简单,不过是一点迷药而已。”
慕容平似乎有点不信,翠湖宫主又道:
“你放心好了,这种迷药的作用对人没有别的影响,只是使人进入到精神恍惚的状态,使精神与肉体分开,完全处身于幻想的境界,平时你得不列的东西,此刻完全可以得到了,从心所欲,有求必应。”
慕容平道:
“我明白了,这是从天山传入的海芙蓉膏,可以麻醉人的知觉,你怎么会染上这种毒癖的?”
翠湖宫主道:“你怎么能用毒癖两个字,这不是毒药呀!”
慕容平厉声道:
“不错!这东西不能毒死人,可是我知道它有一种习惯性,一旦尝过之后,便永远无法戒除,终生需要它,终至于慢慢蚀尽精力,沦于永劫不复之境,一般的民间把它称做鸦片,是当作烟草在火上熔化吸食。”
翠湖宫主笑道:
“那只是简单的用法,我将它们再加以精炼,取其精华,淘其渣滓,成为一种细小的粉末,小小的一撮,即含有三四斤的剂量……”
慕容平叹道:
“由此可见你的毒瘾是如何之深了,你知道这要化费多少代价?你一天的消耗,将是十口之家,终岁之食。”
翠湖宫主冷笑道:“笑话!你怕我负担不起?”
慕容平摇头道:
“这不是负担的问题,而是你饮鸩止渴,等于在戕杀自己的生命,除了自渐消沉与加速衰老外,你还得到什么?”
翠湖宫主漠然地道:“满足!一种征服我缺憾的满足!”
慕容平笑笑道:
“那只是虚幻的满足,每当你从幻梦中醒来的时候,我相信你的空虚与寂寞会令你觉得痛苦。”
翠湖宫主以更冷的声音道:
“像我这样的人,一天中有片刻的满足就很够了,我还能奢望更多吗?除了虚幻的消足,我还有什么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