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5]
如今当着乃父神力老侯爷的面,再听老侯爷这么一说,他不得不为之默然,硬是没敢再吭一句。只听老侯爷又道:“多少年了,一直好好的,为什么如今突然发生这种事,你给我说?”
玉贝勒道:“只因为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那么个郭怀,他存心捣乱,也想造反。”
老侯爷道:“郭怀?郭怀是谁?谁是郭怀,他捣什么乱?又为什么捣乱?”
玉贝勒只得说了,打从京外接姑娘凤楼,邂逅郭怀,之后郭怀如何进入群义镖局,如何在海威堂开张宴上技震天津船帮,天津船帮如何归附海威堂,郭怀他如何摇身一变又成了海威堂主人,其间当然也包括姑娘凤搂如何推崇郭怀,他如何凭密告捕拿了欧阳一家三口。
静静听毕,老侯爷为之惊然动容,道:“有这种事,京里有了这么一档大事,我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要是你说的从头到尾是实话,这个郭怀的确不是个等闲人物,凤楼推崇的没错,她的眼光也绝不会错,这个郭怀,除了家世、身份、地位不能跟你比之外,哪一样都比你强!”
玉贝勒脸色一变.叫道:“您”
老侯爷脸色一沉:“你是我的儿子,我犯不着像内城里的这些应声虫一样,净拣你爱听的说,我也不是那种脾气。就凭郭怀他这份心智,凭他这份隐忍,凭他这份能伸能屈,一跃而为控制通记钱庄,号令天津船帮,进而能成为掌握天下的海威堂主人,这一样你比得上么?不过,显然他是有为而来,而且显然是谋定而后动,他来京的一切,都是经过事先的安排,他的来意用心,不容忽视!”
玉贝勒道:“所以我才要-”
“闭上你的嘴!”老侯爷沉声道:“就是因为他是这么个高深莫测的人物,更不能轻易动用官家的势力对付他。再说,你尽点侍卫营好手,为的是朝廷么?你只是为你心里的一念嫉恨,为一个姑娘凤楼。”“我”
“你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你凭密告去抓叛逆,没人能说你错,可是你毕竟是为你心里的一点嫉恨招惹了他。他这么做也不是对朝廷,而是对你,解铃还得系铃人,这件事你得担,你要办,你该负责解决。”玉贝勒双眉一扬,道:“要我担,我办,我负责解决,我就是”
老侯爷须发微张,一双虎目中威校暴射,道:“你就是怎么样?”
别看玉贝勒再傲,再自负,再不可一世,也甚至敢跟皇上抗声,可是,如今,他头一低,硬是没敢吭气儿。老侯爷双眉耸动了一下,缓缓道:“我教你个法子,这件事你去求一个人出面,只要求得这个人出面,不仅能马上见着那个郭怀,而且事情能马上迎刃而解。”
玉贝勒忙抬头:“谁?您说谁?’”
老侯爷脸色更凝重,道:“凤楼。”
玉贝勒一怔,脸色大变,几乎是嘶声叫:“不!”
老侯爷缓缓道:“玉翎,你是我的独子,也是我神力侯爵的唯一承袭之八,我疼爱你,像凤楼这么一个绝无仅有的好媳妇,我决不会让你拱手让给别人,但是,现在为了朝廷,为了你,为了你的将来,咱们只有这么一条路”玉贝勒颤声叫道:“爹”
老侯爷像没听见,接着说道:“再说,抓一个女儿家的心,抢媳妇,不是这么个抓法,这么个抢法的。凤楼天地间绝无仅有,不是一般低脂庸粉,不能以对一般女儿家那样对她,更不能勉强她,必须表现得像个项大立地的男子汉。你要明白一点,能赢得她的心的,是大地间的奇男子,男子汉大丈大,而不是声威一等的大英雄一”“难道我”
“‘英雄’两字你当之无愧,但你还算不得男子汉”
玉贝勒颀长的身躯吹倏泛轻颤。他低下了头。
老侯爷脸色一寒,双目之中再现威棱:“为朝廷,为你、为你的现在跟将来,你要听我的,我先回去了。”转身出了签押房。
玉贝勒带着颤抖猛抬头,他玉面煞白,双目赤红,嘴紧闭着,嘴角挂着一点血迹,神态好怕人。
当玉贝勒出现在威远镖局的时候,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别无异状。
迎他的是韩七少克威,脸上虽挂着微笑,话说得却有点急不可待:“贝勒爷,怎么样,天津”玉贝勒淡然截了口:“七哥,我要见凤楼。”
韩克威还能不知道他是不愿说,也就没再问下去,微怔一下强笑道:“您厅里坐会儿,我去给您请!”显然,他知道姑娘凤楼不愿在小楼见玉贝勒,哪知玉贝勒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话落,往后便走。
韩克威一怔,在后便跟,毕竟来的是显赫一时的威武神勇玉贝勒,他不便拦,既惊又急,心想这下要糟,姑娘凤楼非给玉贝勒一顿不可。
而,玉贝勒他进后院却停在小楼之前,然后,他扬声发了话:“烦清哪位通报一声,傅玉翎有事要见凤楼姑娘!”韩克威见状虽然心里一松,一听玉贝勒这么说话,可却怔住了。
小楼里奔出了红菱、紫鹃、蓝玲三个,三个人瞪大了三双美目:“贝勒爷”
显然,她三个也都为玉贝勒这份客气,这份多礼而讶异。
小楼上,曲栏之内的纱窗里,有个人探出了头,是姑娘韩如兰,她往下看了一眼:“凤楼姐请贝勒爷上来!”小楼上有别人在,傅玉翎有点犹豫,可是只犹豫一下,他就迈了步,直进小楼。
韩七少没跟进去,没经过通报,没有姑娘凤楼的允准,或者是相请,他也不愿擅进姑娘的小楼。其实就是老镖头韩振天也不例外,何况是他。
敢闯这座小楼的,也只姑娘韩如兰一个人了。
玉贝勒登上了小楼,卧房外的精雅小客厅里,除了姑娘胡凤楼跟韩如兰外,老镖头韩振天也在座。姑娘凤楼坐着没动,老镖头起身招呼,两个人都没提天津方面的事。
而,韩如兰没心机,口快心直:“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谈你呢!”
姑娘凤楼没在意,老镖头却一怔,拦之不及,不免有点儿尴尬。
玉贝勒他似在意料中,表现得出奇的平静,或许,他也没心情理会别的,道:“凤楼,我想跟你谈点事儿。”韩振天何等老于世故,还能不懂,他打算招呼一声带韩如兰就走。
可是姑娘凤楼说了话:“义父请坐!”
一顿转望玉贝勒:“坐下来说吧!这儿也没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