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章 出生天 织锦风筝 [3]
拍拍他的肩膀,屠长牧笑道:“这不是撑到了么?老阴,你确然有几下子,这一份耐劲不简单哪!”
挤出一丝苦笑,阴负咎叹着气道:“还谈什么几下子?这一次算是丢人现眼到家了,若不是魁首与你们及时赶来,我这把老骨头迟早就得熬没在这片天杀的漠地里了。”
掀开披罩在阴负咎身上的灰黄麻布,燕铁衣不禁见而鼻酸;阴负咎那一袭紫衣早已破烂不堪,绽裂处处一块块紫赤的血痂,是一条条翻卷的伤痕,有些地方肌肉溃烂,那种死白与酱红的腐脓掺和着形成瘰痢可怕的凸凹,腥黏的液体沁溢在伤口四周,发出翳窒的臭味,他的身躯原本削瘦,嶙峋的骨架子再加上这累累的创痕,越发显得遍体鳞伤,上下全找不出一块完整处了。
燕铁衣伤感的道:“你被折磨得不轻,负咎。”
阴负咎涩涩的道:“还好,能捡回这条命,业已是无上的福泽了。”
屠长牧愤恨的挫着牙道:“受着便受着了,老阴流的每一滴血,伤的每一块肉,连本带利,我们都要在那干邪魔王八身上索讨回来!”
扶起阴负咎,白飘云低促的道:“我看,还是先治阴老弟身上的创伤为当务之急,拖下去,他更受罪……”
燕铁衣先将白飘云引介给阴负咎,然后,他们合力把这位创痕累累的“青龙社”大执法扶到沙丘那边,就在烈阳之下,由白飘云与屠长牧两人配合着给阴负咎洁净伤处,然后一一抹药包扎。
白媚瞧着阴负咎,轻声问燕铁衣:“大当家,这位就是阴大执法?”
燕铁衣道:“是的,他正是我们这次千里驰援的对象,也就是我们‘青龙社’执掌刑律的首座。”
霎霎眼,白媚抿着嘴道:“还真看不出他曾是位威风八面的大人物呢。”
以阴负咎目前的狼狈情形来说,自然威严上是差了点,别讲白媚,连燕铁衣也找不出阴负咎往昔那种冷凛酷厉的味道来,人,可真是落魄不得啊。
微闭着眼,阴负咎的额头上在冒汗,偶而痉挛一下,却哼也不哼一声,显然,创伤的治疗过程并非毫无痛苦;燕铁衣低沉的和他说话:“劫掳你的人,负咎,可是本社旧属佟双青!”
略略点头,阴负咎的面颊微微抽搐;燕铁衣又道:“是不是为了他父亲佟云山早年那段公案?”
沉重的叹息着,阴负咎道:“不错,佟云山已经死在‘大王庙’,据佟双青说,他的父亲全是因为受了我的责罚才郁愤而终,又说当年那二十藤笞亦乃造成他父亲日后筋骨伤痛的主由,总之,佟云山身心内外的剌激俱乃我的罪过,他认为佟云山的死,应该我负责任。”
燕铁衣静静的道:“佟双青投入‘黑图腾教’目的是否想为他父亲报仇?”
阴负咎低哑的道:“他正是这个企图,找一个偏远的帮教,学一身诡异的功夫,寻若干骠悍的伙伴,他就够上报仇的本钱了,而‘黑图腾教’正适合他的理想;佟云山死在三个多月之前,如今还停尸在‘大王庙’的‘血殿’,佟双青与他的帮手们便千里奔驰,打算劫掳我回去在他父亲灵前施什么‘解灵大祭’,换句话说,就是要杀我替他父亲陪葬。”
燕铁衣道:“如果佟云山不死,佟双青大概也不会罢休吧?”
阴负咎苦涩的道:“当然不会,只是时间上的迟早而已,佟云山一死,他报仇的愿望就益加强烈了。”
屠长牧恼恨的接口道:“我说老阴,你的一身功夫深浅我们全知道,怎的就那么容易的叫人家摆平了?另外还缀上一个章正庭,一个徐飞……”
眼皮子跳动着,阴负咎哑着声道:“佟双青他们五个人全有一套凌猛怪异的密宗武功,抽冷子打突袭,一齐上不说,我的随身家伙又没带,猝不及防之下便着了他们的道……我领着徐飞和章正庭去那座荒谷,原是据报前往探查组合内有不守分之徒偷运粮-,经由该处私下转售图利之事,又怎会料到遭遇这等情况?”
摆摆手,燕铁衣道:“这些先不必说了,现在我们就该讨点本利回来,先从那几个‘全灵弟子’开始如何?”
嘿嘿一笑,屠长牧道:“早就迫不及待了,魁首。”
伏卧在那里观查动静的韩忠光,转回脸来道:“他们几个是分散开来的,逐一击杀恐会有人漏网,燕大当家,不如先由我出面,诱他们聚拢过来,再一家伙通通放倒!”
燕铁衣还没有答话,阴负咎已猛的坐起身──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到韩忠光的存在;突瞪着一双眼睛,他颤巍巍的指着韩忠光道:“魁首,这位是‘黑图腾教’的人。”
燕铁衣连忙向阴负咎解释其中曲折,又乘机把韩忠光及白媚引见了,这时,阴负咎才长长嘘了口气,神情上更带着一股虚脱的宽释。
白飘云笑道:“应该早就先向阴老弟说明白,没来由的害得人家一场虚惊;燕老弟,你看忠光的意见是行得行不得呀!”
燕铁衣道:“非常好,就照韩兄的计较去办,我们且先掩蔽起来,目标一旦进入圈围之内,立即快斩狠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歼灭他们!”
白飘云一挥手,急道:“老侄子,你还不快去?”
韩忠光答应着一跃而起,他的光头与彩衣同在太阳下闪耀,只见他身形腾掠,更一边又急又尖锐的呼啸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