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刹传偈语 幽宫消豪情 [4]
“是的,这也算得上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杜少恒轻轻一叹道:“那也不要紧,只要贵车主能记得自己的诺言,全心全力进行就行了。”“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文姑娘还有甚么吩咐吗?”文真真娇笑道:“吩咐是不敢,话却还有几句,也是提醒杜大侠紧记心头的几句。”“在下正恭聆着。”“杜大侠当知道,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收获,俗语说得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界,今生作者是,杜大侠生活体验比我丰富得多,也同意这些说法吗?”这几句平平淡淡的话,听在杜少恒的耳中,却有如暮鼓晨钟,特别发人深省,也好像是黄钟大吕,震得他心神震颤,暗中冷汗涔涔。
这,倒并不是文真真的话中,贯注了甚么佛门“狮子吼”之类的神功,而是这些话中,对杜少恒而言,具有特别的涵义。
他,怔了怔,才茫然地点点头道:“我同意。”文真真正容接道:“好!请记住我最后几句话,在本车主替你进行增强武功的过程中,无论遭遇到任何困难或挫折,你要坚信,本车主所说过的话一定会实践,不可动摇信心!”她虽然是一直殷殷而谈,有如闲话家常,但最后那一句“不可动摇信心”的话,却是声容俱庄地,语声锵锵,掷地有声。
这情形,使得杜少恒悚然动容道:“在下记下了。”文真真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锦囊,双手递了过去,正容说:“杜大侠,请接着。”杜少恒接过那锦囊,蹙眉问道:“文姑娘,这是”文真真神秘地一笑道:“这玩艺儿名叫欲望袋,也是杜大侠答对有奖征答的奖品,杜大侠要想完成方才所说的那些欲望,就必须特别珍惜它。”杜少恒点点头,说道:
“我会特别珍惜它的。”文真真道:“还有,杜大侠必须择一个僻静而特别安全的所在,才能拆阅。”杜少恒叉点点头,道:“在下记下了。”“告辞……”这小妮子可真绝,说走就走,杜少恒但觉眼前一花,已失去她的所在。
凭杜少恒的身手和二十多年的江湖阅历,竟然连文真真离去时,使的是甚么身法,也看不出来,使得他禁不住苦笑着喃喃自语道:“这小妮子好高明的身手,又是多么像她……”
他,手持着那个欲望袋,默然沉思,也不知他在想些甚么,良久,良久,没有任何的动作,那情形,就像是这天王殿中又多了一座塑像似地。
一声轻笑,由西跨院中传来:“这个人好像有点儿神经兮兮的。”语声好像有似曾相识之感,但在他沉思失神之间,却没法记忆起究竟是在哪儿听到过。同时,也尽管这语声来得这么突然,但由于他这些日子所遇上的,不可理解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所以,他还是那么镇定地,显得听若未闻。
另一个娇甜语声道:“冬梅不得无礼。”一声“冬梅”,使得杜少恒于沉思的幻景中回到现实中来了。
冬梅,当然就是位于北邙大墓中的魔宫中,那位曾经跟他打过交道,显得有点儿神秘的俏丫头,也就是方才说他神经兮兮的人。
另一位责备冬梅不得无体的,自然是天一门门主五绝神君的二夫人,被称为娘娘的公冶十二娘。
杜少恒虽然心中明白过来,但外表上,却仍然没有一点反应。
公冶十二娘,冬梅二人,已出现天王殿的左侧月洞门口,入目杜少恒那泥塑才雕似的神情,冬梅忍不佳掩口微笑道:“娘娘,我敢打赌,他在想些甚么。”公冶十二娘一双美目,尽在杜少恒的周身上下打量着,一面漫声应道:“你丫头且说说看?”冬梅娇笑道:“他在想文真真。”“甚么文真真?”“就是方才代表欲望香车主人,给杜大侠颁奖的那位美姑娘呀!”“哦!你怎能断定他是在想文真真?”“娘娘,你瞧他那副发呆的神情,难道不是灵魂儿被文真真勾走的表现吗!”“我不同意,丫头,你要知道,以往,杜大侠的每一个情人,都算得上是天姿国色,方才,那个文真真固然长得很美,但却不见得比他以往的情人更美……”杜少恒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们主仆二人,冷然说道:“你们,阴魂不散的缠着我,是甚么意思?”公冶十二娘先向冬梅笑道:“现在,实事证明,他的灵魂并未被文真真勾走呀!”然后,才向杜少恒媚笑道:“没甚么,杜大侠,只是一点小意思……”“说!”
杜少恒显得声色俱厉。
“别那么凶巴巴的,我们此行,对你来说,完全是一片好意,请你到我的分宫中去小住几天。”“为甚么?”“因为,在所有女人中,莫不把你当成现代唐僧,想将你煮而食之,我也是女人,当然应该当仁不让。”杜少恒是一片疾言厉色,公冶十二娘偏偏是一副烟视媚行的荡妇姿态,使得杜少恒有啼笑皆非感。
沉寂了少顷,仕少恒才轻轻一叹道:“我有自知之明,打是打不过你,但你该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公冶十二娘截口笑道:“杜大侠,我一点也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也应该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能成为无数美女猎取的对象,这应该是一件足以自豪的事。”杜少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道:“可是,我目前落得家破人亡,无容身之地的惨景也是由于……唉!”公冶十二娘娇笑道:“你目前这般惨景,也是由于女人而起,是吗?”“何必明知故问!”“所以,目前你一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感到头痛?”“唔……”“可是,我这个女人不同,你自己也明白,在目前这莽莽江湖之中,你已没有容身之地了,但我却不但可以让你有一个容身之地,而且还可以帮助你重振昔日雄风。”杜少恒苦笑了一下道:“话是很动听,但我不能相信。”公冶十二娘神色一整,道:“你必须相信我才行,我不妨坦白告诉你,本门的少主,和那位总巡察曹子畏,都要生擒你,以向门主邀功,如非是我硬行阻止,你早已成为他们的阶下囚了。”杜少恒道:“他们要生擒我去献功,我相信,你是他们门主的二夫人,我也相信你有力量阻止他们对我采取行动,但此中玄机,却令人费解。”
“你觉得很矛盾?”“不错。”“是的,由表面上看来,是很矛盾,你是咱们门主必欲擒获归案的人,而我却是门主的二夫人,我为甚么要跟门主唱反调,又有甚么力量可以保护你,是吗?”“你自己明白就行。”公冶十二娘娇笑道:“看来,我如果不说明真正的原因,你是始终不会相信的了。”一顿话锋,又含笑接道:“我老实告诉你,当我成为门主的二夫人之前,曾有过约法三章,其中之一就是,凡是我所看中的男人,不许他过问。”“他容许你保护他的敌人?”杜少恒苦笑道:“即使他容许你加以保护,我杜少恒也不至如此窝囊……”一声轻笑划空传来,道:“有志气,不愧是曾经名震江湖的一代大侠。”话到人到,微风飒然中,曹子畏已卓立公冶十二娘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