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面兽心 [3]
他不等白天星再说什么,转向居笑仁甩头道:“没事了,老二,我们喝酒去吧!”
长孙弘领着那两名武师由小径转入官道时,也发现了镇上那一股冲天而起的浓烟。
扛麻袋的那名武师一咦道:“镇上烧起来了?”
长孙弘望着那股浓烟,忽然点头微笑道:“烧得好,好火!”
另外那名武师不觉一怔道:“公子说什么?”
长孙弘微笑道:“我说这一把火烧得好。”
那武师露出不信之色道:“隔这么远,公子竟能看得出烧的是哪一家?”
长孙弘微笑道:“我意思是说,这把火烧得正是时候。烧的是哪一家,谁去管它。”
那武师眼光一转,似有所悟,跟着点头道:“懂了。”
扛麻袋的那名武师抢着道:“我也懂了,公子意思是说,有了这一场火,大家注意力分散,一时就不会有人留心到我们的行踪。对吗?公子。”
长孙弘望了两人一眼,含笑点点头道:“很好,只要你们的脑筋经常都能转得这么快,我咸阳那片产业,就不愁你们管理不好了!”
两名武师欣然色喜,双双躬身道:“谢谢公子栽培!”
长孙弘挥挥手道:“别耽搁时间,我们上路起程吧!”
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路边一株大槐树底下。
洪四坐在车上吸烟。
槐树下另外拴着两匹马,正是那里悠闲地低着头啃草。
这三匹老马,一辆老爷车,正是洪四的全部家当。
长孙弘走过去问道:“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洪四道:“有一会儿了。”
长孙弘道:“有没有人看到你驾车出镇?”
洪四道:“没有。”
长孙弘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转向扛麻袋的那名武师道:“你跟辛姑娘上车先动身,我跟老孙随后就来,傍晚时分在上次的老地方见面。”
那武师点点头,绕向车后走去。
长孙弘正待跟那名孙姓武师去解马缰时,后面车厢中忽然传来扑通的一声,就像那名武师不胜负荷,一下将背上那口麻袋过肩扔人车厢似的。
长孙弘脸色一变,怒喝道:“小子,你手脚能不能轻一点?”
老胡没有答话,却传来一声用力关上了门的声音。
长孙弘更怒了,他转向孙姓武师道:“你去看看老胡他哪里不痛快!”
孙姓武师头一点,脚下刚刚移动,忽又站定下来。
因为他已经用不着去看了。
马车后面,人影一闪,突然走出一名满脸杀气的大汉。
长孙弘和孙姓武师看清楚这名大汉的面貌,均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同时向后倒退了一步。
原来这位大汉不是别人,正是独眼龙贺雄!
独眼龙贺雄一步步迈过来,独眼中闪迸着摄人的光芒,嘿嘿冷笑道:“好一位灵飞剑客!好一个长孙公子!”
姓孙的武师切齿道:“那姓白的小子,果然不是东西。”
口中说着,伸手便待拔剑。
长孙弘手一拦道:“且慢!”
他接着转向贺雄道:“能不能容我长孙弘说两句话?”
贺雄冷笑道:“你还要说话?你还有话说?”
长孙弘从容不迫地道:“是的,只有两句。”
贺雄目光如刀锋般盯在他脸上看:“好!哪两句?你说。”
长孙弘缓缓道:“请相信长孙弘只是因人成事,引诱令正离叛的另有其人!”
贺雄沉声道:“那人是谁?”
长孙弘道:“这一点你可以问令正,也可以去问那姓白的浪子。”
贺雄独目闪动,道:“你说是镇上那个姓白的浪子干的好事?”
长孙弘忽然指着洪四道:“其实你也可以先问问这位洪老四。”
贺雄道:“这种事跟他一个赶车的有什么关系?”
长孙弘冷笑道:“因为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使的都是同一手法。阁下在这位洪老四身上花了多少银子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白浪子从我那里拿走的银子,是不折不扣的三千两整!”
贺雄道:“你说他们是一党?”
长孙弘道:“只可惜你朋友昨天没有去热窝。”
贺雄道:“去了怎样?”
长孙弘道:“去了你便会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你朋友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你便会明白我们其实都中了别人的圈套。”
洪四脸色大变,忽于车上下跪,合掌高声哀求道:“公子爷,您可要做做好事,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您消受了美人儿,却找个赶车的人顶罪,也未免太说不过去……”
贺雄本来就很难看的脸色,现在更难看了。
长孙弘的话虽然极具煽惑力,但显然还抵不上洪四淡淡一句:“您消受了美人儿……”
长孙弘就是再说三天三夜,恐怕也禁不起这一问棍。
这一句话是完成式。
而且话中有画。
消受了美人儿?如何消受的?
听了这样一句话,只要略加品味,谁也不难于脑际马上浮起一幅活色生香的景象。
而这一点正是这位独眼龙最不能容忍的。
孙姓武师勃然大怒,哈的一声,拔出长剑,厉声喝道:“待我来割下这厮的舌头!”
贺雄沉喝道:“你敢!”
这一声沉喝,宛若雷鸣,直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孙姓武师一呆,果然没敢再动。
贺雄接着转向长孙弘一点道:“好,我会去向他们查清楚这件事情的,不过,现在我得先宰了你!”
他最后一个你字,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谁也不难听出,他为了说出这个字,是花了多大的气力,以及在这个字里蕴含了多少怨毒之意。
然后,他整个庞大的身躯,便像一个惊叹号似的,朝长孙弘扑了过去。
这位独眼龙使用的兵刃,是一把三股叉,他朝长孙弘扑过去时,那把三股叉仍然还插在他的腰带上,这说明他单是杀了长孙弘还不算,一定还得亲手劈烂长孙弘那张英俊的面孔,才能出尽他胸中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