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雁孤星 - [上官鼎]

第十二章  同舟共济 [9]

  尽管他心中有了几分恐惧的念头,但他嘴中可还是蛮硬的,他嗤了一声,冷冷地道:“敝人焉知艾兄是否真个辞去了帮主之位?”

  艾锟怒道:“如果翁兄真个冲着我来,不管误会澄清已否,翁兄可否答应敝人一事?”

  翁白水怔了一怔道:“何事?”

  艾锟朗声道:“在下以个人之资格向翁兄挑战,敬请应允。”

  翁白水知道艾锟是存心拚了,心中一惊道:“何时何地?”

  艾锟一字一字地道:“此时此地。”

  翁白水面临着如许的挑战,焉能示弱?但他实在有些心怯,不愿与此时之艾锟战,他道:“君山之约,难道艾兄忘了。”

  艾锟道:“当时在下系代铁船帮誓约,现已与此帮无关,况且翁兄设计陷害,破誓在先。”

  翁白水的脸色十分难堪,一阵青一阵红的,幸好是在黑夜之中,他踌躇了半响,方朗声道:“非战不可吗?”

  艾锟气势逼人地道:“非战不可。”

  翁白水本是个量小的人,他心中虽有些儿怯意,-那禁得住艾锟一再相逼?他长袖一拂道:“那么在下敬遵艾兄台命。”

  艾锟仰面大笑道:“好!好-早该如此干脆。”

  翁白水轻道:“有僭了。”

  艾锟笑声未止,翁白水右掌已印向他左胸,艾锟素知翁白水的为人,他以右足为枢,全身横旋半步,翁白水闷喝一声,左掌迅速一翻一拾,艾锟存心硬拚,也不再退让,举臂一封。

  拍地一声,两人一分,各退了一步。

  翁白水偷袭未成,大为难堪。

  艾锟冷笑道:“这便是峨嵋首徒的作为吗?嘿!”

  翁白水冷声道:“咱们走着瞧!”

  艾锟喝道:“好!”

  翁白水右掌一扬,左掌一翻,一股拳风迳奔艾锟,艾锟也与他一般姿势,两股拳风在空中一劲,空气中竟发出了一丝尖锐的声音。

  地面上的沙土被吹起了几分。

  风沙止处,两人都钉立在当地,艾锟双足钉入地中三分,而翁白水已有半寸。

  艾锟只觉陶中血气一阵翻滚,而翁白水眉色之中更有三分痛苦的神色。

  翁白水一心想迅战迅决,只因此地是铁船帮的重要之一——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叮地一声,拔出了长剑,青白色的剑光反射在他脸上,更是吓人。

  翁白水-道:“艾兄赐招。”

  艾锟微一踌躇,也拔出了佩剑,由那剑支的长度角度以及型式等看去,分明是一把好剑,但奇怪的是剑身却如常剑一般,毫无光芒。

  便连唐剑宁伏伺在旁,他觉得此剑与光芒有些不配,而更奇怪他方才拔剑为何要略为踌躇?

  翁白水暴喝一声,长剑化为一道光芒,劲射向艾锟,艾锟反手一剑,剑支组成一道白色的光网,只见剑尖一阵抖动,叮叮之声不绝于耳,竞把翁白水的一手快剑,全给硬封了回去。

  翁白水一招未老,长剑在空中虚虚一划,觅得一个破绽,忽然剑光暴涨,硬生生切入了艾锟的剑网。

  那知艾锟也暴喝一声,剑网略略一收,也化作一道光芒,竟堪堪与翁白水的剑支相擦,而且把翁白水的长剑压在底下。

  翁白水情知上当,猛喝一声,右腕一翻,想把长剑反压敌剑。

  那知艾锟也全力而为,他既处于劣势,一时又怎么翻得过来?

  翁白水情急之下,呸地一口痰吐向艾锟,艾锟不料他出此一招,低头一闪,翁白水猛力一抽手中长剑,艾锟分神之余,竞被他挽回了劣势。

  艾锟呵呵笑道:“这是贵派的高招吗?”

  翁白水疾哼一声,长剑已然攻到。

  翁白水已吃过了两次暗亏,心中对艾锟实在不敢低估,决不大意进攻,剑剑着实,招招连环,而艾锟也素知峨嵋剑法利害,加以翁白水又是小人心怀,便须处处提防他的阴谋。

  所以两人的战势一时倒反胶着了。

  此时只见两支长剑在空中划了多少道不同的长弧,煞是好看。

  使到一招,翁白水一招“秋鸟入松”,那知艾锟也长剑一翻,斜磕而上,两人撩个焦着,当地一声,两人同觉手中一麻,兵刃几乎出手,心中俱各一惊。

  艾锟使的一手怪剑,峨嵋剑法虽雄称于世,但一时竞攻不入去。

  只见艾锟剑光绕体而生,密密连连,首尾相顾。

  翁白水一连抢攻了十剑,都攻不出去,不觉有些心慌,那知艾锟忽然反守为攻,一横一直连环刺出五剑,翁白水大吃一惊,只因这五剑好生古怪,方位都是不可思议之处,他奋力连挡五剑,但已十分吃力,连退了五步。

  艾锟此时有如破竹,剑势大振,嘶嘶之声不绝于耳。

  翁白水恼羞成怒,暴喝一声,以攻却攻,长剑抖成一个剑花,刺向艾锟各大要穴。

  艾锟长剑一圈,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翁白水极凌厉的攻势竞被他悉数解去。

  翁白水吃亏的是艾锟的剑法全是古怪的新招,而他峨嵋剑法却甚为世人所熟悉。其实翁白水也颇知晓许多不传之技,但他是有野心的人,不愿先在艾锟眼前露了底,然而现在的情势又不能容他藏过。

  艾锟长剑从圈中一翻而出,翁白水脸色一沉,手中长剑轻轻往敌剑一点,艾锟只觉手中剑去势一沉,但他手腕本能地一抖,剑势仍奔翁白水而去。

  那知眼前一花,翁白水竞藉这一点及艾锟手腕一抖之力,全身跃起。

  艾锟猛喝一盘,长剑一翻,翁白水剑尖一迎,已下落的身子又反弹而上。

  如此三上三下,翁白水显占上风,因为他是由上而下,藉艾锟之力而反弹,所以耗得尽是艾锟之力。

  艾锟左恍右动,脚下连连虚点,身形如闪电般地运动起来,合翁白水无从下击,但翁白水是下掠之势,饶艾锟再快,也快不过他。

  翁白水一出奇招,便占了上风,方才心中郁积此气,此时全吐露出来,心中不觉大快,剑势更是轻灵。

  剑宁看不过去,正要挺身助艾锟一臂。

  忽然远处传来两声长笑,笑声悠然不息,转眼已近了半里许。

  场中艾锟及翁白水齐齐变色,只因这两人功力之高,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他们不约而同地想道:“其中一人是否是姬文央?”

  因为天下能达到这地步的,除姬文央外,也没有几个。

  他们之间只是互相不满,但姬文央却是他们的公敌,而且是大仇人。

  方才的一股愤怒之情,打了半天已消去了一部份,此时艾锟左闪右动,甚是吃力,但一时之间尚不能败下阵来。而翁白水虽略占上风,-也只是靠奋招取胜,并不见得能维持长久的局面。

  那两人一前一后,似是在相互追逐。

  声音昔渐渐地近了,艾锟喊道:“姓翁的,咱们怎办?”

  翁白水狠狠地道:“只要你姓艾的愿意,翁某下次一定奉陪。”

  艾锟笑道:“好!”

  他们两人同时一撤招,翁白水翻身落地,两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时那两人中有一个骂道:“沈老败,你老跟在我后面吃屁干吗?”

  艾锟和翁白水都失声喊道:“常败翁!”

  沈百波的声音道:“好贼秃,你走到天涯海角,我总眼定了你。”

  和尚骂道:“你有种就硬来一场。”

  沈百波笑道:“我就算打不过你,你也追不上我,咱们扯平了。”

  翁白水心中大惊,艾锟也皱眉道:“谁能使常败翁自甘服输!”

  他们心中同时浮起了一阵疑云。

  唐剑宁可听出端倪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常败翁及百残和尚!

  百残和尚气呼呼道:“你不要落在我手里!”

  常败翁也大声道:“不怕!你也休想逃出我眼里去。”

  百残和尚骂道:“你有本领便把那一窝,姓洪的啦!姓姬的啦!姓温的啦!全给找来,斗斗我看。”

  常败翁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百残和尚呸地骂了一口道:“没种!真丢你父母的脸!”

  常败翁道:“你休想激我,我一辈子被人笑多啦!唷,贼秃,又想和我耍耍啦!来,看你追得上我否?沈老败一生打败仗,脚下抹油不比你强还行?来啊!”

  他们两人的声音又渐渐远去。

  剑宁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大约是常败翁缠着百残和尚,而百残和尚又追不上他,而常败翁显然是怕百残和尚躲起来,不过剑宁奇怪的是,常败翁怎会又和百残和尚遇上的?

  他正在想着,忽听得东南角上,远远地传衣了常败翁的尖叫道:“救命啊!”

  剑宁一急,也忘了附近还有两个人,飞身而去。

  艾锟和翁白水只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自竹林中穿出,同时大喝道:“什么人?”

  剑宁已如箭地没人黑暗之中。

  艾锟和翁白水互望一眼,同时起步道:“追!”

  他们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竹林中,只有月光在静静地盘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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