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峰回路转 [4]
那郎中连忙赔笑接口道:“是,是,是,小的一个人错,小的一个人错!”
一面赔不是,一面伸长颈子附去淫魔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淫魔微微点头,最后仍怒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郎中低声下气地赔笑道:“都是小的求功心切,一时糊涂,以致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不过小的药还有,重新来过还来得及。”
淫魔水泡眼一翻道:“那家贵妃院在什么地方?离此多远?里面一些妞儿长得像不像个人样?”
那郎中匆匆起身道:“不远,不远,请跟小的走,到时候包您老满意就是了!”
淫魔丢下一块碎银,哼着跟了出去。
葛品扬急急传音道:“罗兄,你快跟上去,拐弯时留个记号,小弟随后就到,绝不会超过一袋烟的工夫……”
妙手空空儿头一点,容得淫魔与那郎中出店外,立即起身跟踪上去。
葛品扬快步走去淫魔与郎中占用的那张桌子,拿起那把酒壶一阵查看,脸色不由得一怔。
原先的猜测没有错:酒中有毒,那郎中正是天衣秀士!
他明白了,天衣秀士第一次投入壶中的那两颗黄色药丸也许的确没有毒,但此魔算定淫魔不会放心的,到时候可能会要他先喝上一口,故所以一上来先以伪药投入,然后借口药丸未化,于摇壶时又施手脚,将五毒丹悄悄投入壶中,淫魔毕竟粗心,没有看得出来。
一名店伙诧异地向他走来,葛品扬指着酒壶道:“这只酒壶不能再用了!”
那名店伙捧着酒壶一看,见壶内一片浓黑,且有紫色雾气在氤氲着,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当下骇然惊呼道:“那,那位老爷子已经喝了,怎,怎生得了?”
葛品扬挥挥手道:“这没有你们的事,你们如想免祸,最好将这只酒壶化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边桌上是我的酒菜钱,你先去收点一下。”
葛品扬交代完毕,迅速出店。
妙手空空儿沿街留下的记号明显得很,敢情他药箱里有的是龟板,每隔十来步,右首举目可及的店墙上便钉有一块。
转了两三个弯,便见妙手空空儿正在一条巷口焦急地等着,葛品扬快步拢上去,眼光一飞,似问:人呢?
妙手空空儿的嘴向巷内努了努,轻声道:“我们是不是也闯进去?”
葛品扬四下里一打量,毅然说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随便那个吃亏了,对武林来说,都是好的;现在,我们且去高处监视着他们,只要不让得胜的一方带走那座玉佛就是了。”
妙手空空儿觉得有理,双肩一晃,领先纵登屋脊;葛品扬随后跟上;妙手空空儿伏定身躯后,传音问道:“葛兄刚才留后一步什么意思?”
“看看那酒壶。”
“有发现么?”
“发现有毒。”
“哦?那么这郎中竟真的是天衣秀士了?”
“应该不会错,换了别人也没有毒死淫魔的理由;而天衣秀士只有一颗毒丹,淫魔喝下毒酒居然毫无所觉,由此可见淫魔身上怀有那座专解百毒的玉佛是千真万确的了!”
葛品扬说着,忽然问道:“这下面真是妓院么?”
“连贵妃院三字的名称都不假。”
“这就怪了,天衣秀士将淫魔引来此处,照理说,这儿应有接应或埋伏,难道这座妓院中……”
葛品扬话至此处,突给下面一声尖锐的嘶呼打断。
两人同时一震,双双自暗处跃身而起,循声探首向下面巷中望去;但见一名衣着妖艳的少妇,正散披着秀发,没命地向巷外狂奔,步伐虽然慌乱,身形却矫捷无比,竟然也是武林中人。
妙手空空儿讶然道:“天衣秀士的帮手怎么竟是这么一名不中用的妇人?”
葛品扬注目间,忽然失声道:“是闭月姬!不好,淫魔与天衣秀士都未见出来,事情有点蹊跷,我们快下去看看!”
两人相继飞身而下,扑进闭月姬逃出来的那座院门。
庭院中一尸仰天横陈,正是天衣秀士柳迎风;显系中了淫魔的追魂煞手印,气息虽绝,紫血仍自唇角不断沁出。
不远处,淫魔衣衫破碎,满目血污,状至可怖,这时正颤巍巍地挣扎着站起身来,一面向外边蹒跚走出,一边喃喃怒骂着:“好淫妇,嘿嘿,你跑,你跑……”
葛、罗二人闪身一旁。淫魔对二人视如不见,径直怒骂着向院外走去;妙手空空儿与淫魔擦身相错之际妙手已施;也不知道他施的究竟是什么手法,那座玉佛已然到了他的手中,他衣袖一抖,将那座佛龛已失的玉佛托在掌中朝葛品扬笑了笑,空着另一只手则指向淫魔背影道:“帮他解脱一下如何?”
葛品扬狂喜,闻言却摇了摇头道:“算了,天衣秀士便是个好榜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神志原就不很清明,又在重创之后……”
说着,上前取过玉佛子身边藏好,又道:“大恩不言谢,罗兄,我们也走吧!”
二人走出巷子,附近已拢来很多闲人,但闲人们惊骇的眼光均为淫魔那副血人般的惨相所吸引,以致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俩。
二人出得黄梅镇,一刻不敢停留,立即又往九江赶去。
到达九江,妙手空空儿想了想忽然说道:“小弟不陪了,令师和龙门老前辈跟前烦葛兄代为致意。小弟此去,拟先往长安方面处理几件私事,然后便在骊山附近定居一个时期。葛兄将来如有用得着小弟之处,派人送个信就行了。”
葛品扬知道挽留不住,只好恳切地谢了又谢,道过珍重,妙手空空儿扬长自去,葛品扬则向南城外奔来。
到了杨湖湖边,找着丐帮渡船,张满帆,直放湖心岛。
登岛,进入分舵议事大厅,一名丐帮弟子入内通报不久,须发如银的龙门棋士立即走了出来。
葛品扬上前拜见,同时自身边将玉佛取出奉上。
龙门棋士默默接过,脸上神情非常奇异,既非喜悦,亦非恼怒,将王佛托在手中把玩了良久,忽然抬脸道:“取得经过你且说来。”
葛品扬暗暗诧异,心想目前最重要的是救人,报告经过以后有的是时间,又何必忙在一时呢?
还有:他吃尽千辛万苦方将这座玉佛弄到手,这老儿怎么连一点激悦之色或者一句奖慰之词也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