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杀鸡戏猴 [5]
“就你们这几招花拳绣腿,给张爷提夜壶也不够格。”
就在他的挥刀劈砍中,三个人全都被他踢翻在地。
于是,六个提灯大汉,平日的威风全都加以冷藏起来,掉头就跑。
突闻张博天大吼一声道:
“站住!”
他的喉管粗,中气足,这一吼,还真把几个提灯的叫软了腿。
九个人不跑了,缓缓地翻过身来,且软叭叭地往地上一跪,就等面前这个煞神来挑肥捡瘦了。
张博天大马刀连连几个人面前比划,冷笑道:
“就你们这点玩艺儿,也想干那吃天啃地不花老本的买卖?大爷我老实告诉你们,就你们这几颗脑袋,不值我亲自动手的。”
突然,他大喝一声,道:
“把刀放下,滚得远远的,再要让我碰上,就别想活着等天亮了。”
几个人还真听话,丢下死的李霸,一哄而散。
于是,暗影中又是一阵哄叫,六七十人全都围着张博天直叫“要得”!
“高老二!”
“张爷你吩咐。”
张博天道:
“把他们丢弃的家伙,先分配给弟兄们,咱们这才在姓裘的蛇尾巴上敲了一小截,还未打到蛇头。”
一顿之后,张博天又道:
“约莫着龟孙子是不会甘休的,咱们这就合计合计,先整这个姓裘的一个七荤八素,再连夜放舵往西,先替弟兄们出这口鸟气再说。”
张博天此言一出,四周的人无不叫好。
于是,就在众人“贼性忽发”的激动中,每个人全都磨拳擦掌,共同的意愿,就是先干一票,而这一票的对象,偏就是白河恶霸裘四爷。
本来,官匪就是一家,做官的张博天,并非只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材,否则他不会混到魏忠贤的身边。
拿白河镇的这档子事来说,对他张博天而言,那可是小事一桩。要知道,“东厂”本来就是干的整人的生意。
很快的,他已把人手分配整齐。
凑合着有武功的每人手中操着家伙,还有近四十人没有刀剑使用的,张博天依照地形地物,把这些人全都掩在暗中,白河镇的江边上,有的是鹅卵石头,每个人尽在身上揣个十多个,单等姓裘的人一到,先用这些石头,砸他们个脑浆迸流,然后……
然后的事,张博天没有说,当然也没有人问,但每个人心里全明白,裘老四煞星临头了。
江岸距离白河镇本来不远,就在张博天把人分配妥当不久,从镇上射出一溜的灯笼火把,似天上流星般,笔直的朝着江边飞来。
守在斜坡上的一群手握石头的人,心情愉快地隐在暗中,他们每人全没有忘记张爷的话,石头要集中砸,下手要狠,砸完了石头,就算任务完了,马上隐入黑暗中,绝对不能逞能硬拼。
远远的从灯亮的照耀中,约莫着姓裘的又派来三十多人,全都是举着明晃晃的钢刀,呐喊着杀奔江岸来。
沿着斜坡的管道两旁,种了两排不知名的树,只是树叶有巴掌大,有人叫枫树,还有戏称疯树,不管什么树,只要到晚上,总会遮住一大片的光。
一行人似一群“嗷嗷叫”的猎狗般,冲过斜坡,只要再奔下去,就是江岸了。
突然间,天上像是下了冰雹一般,拳大的石头,尽朝着一群人砸来,当场就有几个被砸昏在地,也有十几个血流满面地双臂抱头,往江岸冲去,那些提灯的,有一半丢下灯笼就逃。
逃,只有逃向江岸!
于是迎面遇上了张博天近三十人,他们举刀就砍,见人就杀。
就在张博天率领的这群“再武装”卫士的围杀中,从白河镇裘四爷的府上杀向江岸的一伙近三十人,没有一个幸免,全都躺在江岸边。
对于这种群杀群殴,自从白河镇沦入三不管地界以后,人们也看得多了,不论船上或地上,只要有了这种杀戮,谁都会紧闭门扉,躲之唯恐不及。
张博天看来真的时运当头,因为自白河镇冲来的一群“猎狗”,被他这群似虎般的“属下”,全要了命。
“弟兄们!把来人的家伙捡起来,跟张爷找裘老四去。”
到了这时候,一群人才真的豁上了,因为,只要杀人裘老四的大宅子里,裘老四的那些得之“极”易的金银,就够一帮弟兄们花上个三五年的。
张博天也只是冲着高磊一点头,当先率领他那四个复姓卫士,拿着大马刀朝白河镇走去。
高磊立刻登高振臂一呼,粗声道:
“弟兄们!咱们这可是另打灶重开锅,要想往后跟着张爷上山挖宝,总得让张爷知道咱们目前的处境,姓裘的刮得咱们皮包骨,张爷这是替咱们出气,才拎着刀找那姓裘的算老账,咱们大伙可得合着使把刀,先扳倒姓裘的,他娘的谁要是孬种,高二爷先拿他来祭刀。”
于是,就见他一挥手中大马刀,大叫一声:
“跟我走!”
一群人,走起来“喔喔沙沙”怪吓人的。
如果说这时候有人劝阻他们,何必要往地狱钻,包准这群人中没有一个有同感,也不同意这个说法。
因为,他们明明是上金山,搬金砖,何来地狱可钻?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正在做着“奔向地狱”的事而不自知!
谁会承认自己在自挖坟墓?
否则,这世界就太平多了。
张博天一战服众,再战显威,而显威的真正地方,正就是白河镇北头的那座四周围着两头高大的大院墙巨宅,那儿正住着白河一霸裘长根裘四爷。
裘长根并不是白河镇上土生土长人物,如果认真说起来,他该是先朝的一名小官,也有人说这裘长根当年在安康县衙当捕快头子,手底下有那么几招绝活,他之所以在这白河镇上落户,也是由于处在乱世,跟着他的一些手下人,要吃要喝,他这才来到这三不管的白河小镇。
裘长根,40出头,人长得黑不溜粗的,他当年在安康当捕头的时候,也交了不少江湖人物,只是大部分全是黑道上混的,也因此,他才在这白河镇上成了气候,因此在白河镇上,只要裘四爷跺跺脚,白河镇上的房屋就会晃荡个好一阵子。
有道是,“人大不教不成才,树高不修枝乱生”,裘四爷的树大而枝也乱,于是裘四爷成了黑白不分,正邪两面的大人物。
也因此,裘四爷还真的是在这白河镇上成了露脸人物。
然而他再也没有想到,他这棵未修剪的大树,却倒得这么快,快得令他有些莫名其妙。
且说张博天早已琢磨好了,姓裘的再有能耐,自己一连放倒他三十多人,不相信他的那个宅子里有多少人能派上用场的。
当然,先损耗姓裘的一些力量,自己再杀人他的老窝,狠狠地洗劫一次,说不定往终南山里一扎根,这寻找失宝的事,就容易进行得多了。
一路上,张博天挺着他的那把大马刀,三步并做两步行,有时候还来一阵小跑步。
几只“裘”字灯笼,似飞一般,走在张博天的前面,没有人吭一声大气,对于这些当年杀人如麻的东厂、西厂卫士和锦衣卫们而言,能让他们憋在这白河镇上一年多,过着听人吆喝的日子,那简直就是一种奇迹,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虐待,如今这憋过头的肚皮,就要爆了,爆得是不是地方,他们没人问,当然爆得是不是时候,更不会有人管。
裘老四也没有想到,在这三不管的地面上,还有来制服他的人!
因为制服他的,并非是大明的例律,却是一群他想都想不到的一帮奸党转为的贼寇!潇湘书院图档,7day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