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叛儿 - [周郎]

第四章 蒙冤亡命 [7]

  现在他不用怕被别人认出来了,他可以放心大胆地闯进榆林城,去找过三眼他们算账。

  为了方便起见,我们姑且称他为“行者无相”吧!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行者无相”,而且也许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得不做“行者无相”。

  行者无相不敢走得太快,走慢了心里又着急,实在是憋气得很。

  离开米脂都快半个时辰了,天已大亮,他才走出十里地。

  后面响起了不紧不慢的马蹄声,行者无相心里就“咯噔”

  了一下——如果骑者是回家的武卷儿,她会不会认出自己来?

  行者无相非常紧张。如果武卷儿认出了他,他该怎么办?

  马蹄声越来越近,行者无相的心跳得也就越厉害。

  恰在这时,武卷儿的声音响了起来:“请问大师,可曾看见一个穿黑色锦袍的年青人走过去?”

  她问的是楚叛儿。

  行者无相咳了两声,粗着喉咙道:“不曾见到。”

  话音刚落,武卷儿就已飞身下马,拦住了他。

  行者无相只好低下头,打了个稽首:“女施主这是何意?”

  武卷儿冷冷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昨夜燃灯寺失盗,方丈着我缉拿盗贼而已。”

  怕什么来什么。

  行者无相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我的易容术实在不够高明。”

  武卷儿哼了一声。

  行者无相长叹一声,扭头往回走。

  武卷儿喝道:“到哪儿去?”

  行者无相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回米脂,投案自首去。”

  武卷儿冷笑道:“你若真想自首,就该去榆林。”

  行者无相站住,顿了顿,道:“我没杀你五哥。”

  武卷儿道:“这话骗谁?”

  行者无相又往前走。

  武卷儿道:“是你的轻功快,还是我的马快?你能跑到哪里去?”

  行者无相且行且说:“你别逼我痛下辣手。”

  武卷儿飞身上马,疾冲而至,一鞭抽向他肩头:“我就要逼你。”

  行者无相向旁一侧,让过鞭子,仍旧埋头走路。

  武卷儿似已怒极,提起马鞭没头没脑一阵乱抽:“叫你躲叫你躲叫你躲……”

  行者无相连挨了几下,脖子上火辣辣的。他终于忍不住了。

  一反手,行者无相抓住鞭梢,用力一带,将武卷儿从马背上拖了下来。

  武卷儿顺势一脚,踢在行者无相屁股上,将他踢得跳了起来,手也松了。

  行者无相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下去了。b一旋身间,一双戒刀已握在手中,行者无相切齿道:“臭丫头,你真想找死?”

  武卷儿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你混蛋!”

  行者无相左手一刀,如飞旋上,半截马鞭随刀而断,飞出好远。

  武卷儿脸涨得通红,吃惊地瞪着行者无相,似乎不敢相信他真敢对她用刀。

  行者无相冷笑道:“臭丫头,别以为我怕你!平时不惹你是让着你,就凭你那两手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我一只手打。

  识相的快滚回去,再不滚我就动真格的了。”

  自武卷儿记事以来,她还从未被人这么责骂过、羞辱过。

  武家刚烈的血液在她体内沸腾,她控制不住了。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是武家的祖训。

  武家女儿不可侮!

  一声厉啸,武卷儿手中的半截马鞭闪电般疾射过来,行者无相挥刀格开时,武卷儿已和身扑上。

  她的双手中,寒光四射,炫得行者无相眼花缭乱。

  娥眉刺!

  行者无相只有退,对付这种奇险的短兵器,他实在没有把握。对武卷儿这种奇险的打法,他也无法应付。

  难道他真的一刀杀了武卷儿?

  难道他肯被武卷儿杀死?

  他什么都不想,他只想脱身,找个地方再换身行头回榆林。

  一旦被武卷儿缠上,那就糟了。

  娥眉刺飞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脱手飞过来。更要命的是,行者无相不知道这不足尺长的利器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方位刺过来。

  双刀在手,他反而不知道怎么用了。实际上他只要狠下心斫几刀,武卷儿非死即伤,可他不能那么做。

  他只好接着后退,越退越快。待到与武卷儿稍稍拉开点距离,突然惊叫了一声。

  “注意身后!”

  武卷儿忍不住回了一下头——背后除了她那匹马,什么也没有。再一回头,行者无相也已无踪无影。

  武卷儿猛一旋身,就见行者无相已落在马鞍上。

  她终于还是上了他的当。

  武卷儿正在愣神的当口,行者无相已策马向来路冲了出去,卷起厚厚的尘土,笼住了武卷儿。

  这小子终究还是溜掉了。

  *********

  行者无相打马疾驰了片刻,米脂城已在前面,想来武卷儿也追不上了。

  行者无相下了马,掉转马头,用刀脊在马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夜照狮子疾奔而去。

  进不进米脂城呢?行者无相有点心虚,毕竟他在这城里做了回贼,虽然是“雅贼”,但贼就是贼,是贼就该心虚。

  若是遇见燃灯寺的和尚,认出他这身僧衣是偷的,那就难为情了。

  再说他的度牒是假的,他这个行者也实在没学过什么佛理,很容易穿帮。

  这么一想,行者无相就觉得自己扮行者这码事做得实在不怎么样,而且现已被武卷儿识破了,再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恰好路边有户人家,旁边有间茅厕,行者无相一瞅没人注意他,就很麻利地拐了进去。幸好他昨天穿的衣裳还在,连忙从包袱里取出来换上,又将僧衣鞋帽打成包袱,这才昂然走了出来。

  至于那个钵盂和两把戒刀,他就干脆扔进粪坑里了。

  现在,他已不是行者无相,他还是那个“杀人凶手”楚叛儿,只不过披头散发,多留了部大胡子而已。

  现在他该去哪里好呢?

  楚叛儿觉得很为难很茫然。逃吧,只会越逃离榆林越远,洗脱罪名的可能性就越小,再说了,他的确不是凶手,逃起来显得很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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