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虹一剑 - [南湘野叟]

第 三 章 阴阳脂粉玄蜘教 [14]

  众人一听侯老侠解说,无不同意。岳胄和诸葛玉堂,皆有喜色,正在纷纷议论时,忽见侯老侠微一摆手,凝神看着窗外。

  胡胜魁知是窗外有人,忽地站起,便要出外探视,诸葛玉堂嘴向里一努,意是保护内眷要紧,胡胜魁会意,往里而去。

  这里陶世泉、孙仲武,一拧身形,跳到院中,孙仲武眼明手快,见屋上有人,抖手就是一支三棱镖,身形跟着窜上屋去。

  来的那人,一抄手接住三棱镖,打了回来,孙仲武早有防备,借一避之势,又发一镖。

  这一镖那人没能躲开,只听:“啊!”一声,俯下身去拔镖。

  孙仲武大喜,左足一点,一招“天半朱霞”,刀随身到,直劈下去。

  那人不待刀风袭到,已是大叫:“并肩子,风紧!”

  孙仲武一听,怕他同伴暗袭,斜眼扫视,手下略缓一缓,那人已从他刀下逃脱。

  孙仲武这才知道上当,骂一声:“好小子,你使诈语!”提刀追了下去。

  那人轻功不错,纵跳如飞,孙仲武存心想在各位前辈露一手,脚下也不肯放松,只听陶世泉在下面大叫:“孙二弟,别追啦!”孙仲武装作没有听见。

  两人一前一后,从人家屋上流星赶月般跑了过去。出至城外,又追了两三里路,那人突然停步,喝道:“无名小辈,你以为你二太爷怕你不成?你要找死,就来吧,二太爷送你去见阎老五!”

  说罢,护手双钩一分,上打下刺,猛扑而进。

  孙仲武心知打是虚,刺是实,一旋手中七星刀,一式“立地狂飙”,往左卷去。

  那人不敢硬接,下刺之钩后抽,上打之钩突地往下一沉,顺势往里一带,想锁住七星刀,使之脱手,招数甚是狡滑。

  孙仲武自经九指神偷侯陵指点,虽只有“太乙神钩”的两招,但细心琢磨之下,对于虚实相生,险中求安的道理,却是领悟了不少。此时见那人要锁他的兵刃,将计就计,装作已被拿住,左手一扬,扣住那人左腕,右手趁势往前一送,捷如闪电。

  那人未料到孙仲武竟敢欺身走此险招,左腕被拿,已知不妙,来不及变招,肋下一阵剧痛,已自划了一条口子,当下奋力夺腕,右手钩一翻,想震飞七星刀,再作道理。

  孙仲武思路极快,一击已中,赶紧抽刀横跃数丈,脚步未落,眼已看清,落地不停,又是一招“斗转参横”,侧攻对手。

  那人侧身避过,往后逃去,孙仲武贪功心切,紧迫不放。转眼间来至一片树林之前,武林中有“逢林莫入”之言,因为敌暗我明,易中埋伏,故而孙仲武不由得停步踌躇。

  那人回身站住,只见他左手护住胸部创口,冷冷道:“小子,怎么了?来嘛!你要缩头,就不是你爹揍的!”

  孙仲武听他以秽语伤人,心下大怒,一递刀,拧身上步。只听后面阴恻恻一阵冷笑,声如枭鸟。

  孙仲武听得毛骨森森,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面色惨白,分不出眉眼,似白无常般的和尚,拄着一条比他人还高的禅杖,站在当地,望着他冷笑。

  孙仲武喝道:“你是何人?”

  那和尚皮笑从不笑的说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佛爷手下,不死无名之鬼。快快报上名来,待佛爷替你超生。”

  孙仲武忽然想起,日前在安平镖局听诸葛玉堂谈起“金川双魔”商山寻仇的经过,看这和尚的模样,好似“五毒行者”太时,只是听说他与他师兄“七煞头陀”太明,向来形影不离,何以今日只见太时,不见太明?

  这时不容他细想,便大刺刺的说道:“你以为我不知你的来历?你师兄太明呢?叫他一块来领死!”

  那和尚果是“五毒行者”太时,这时见孙仲武的神气,估量不透,只好狞笑道:“收拾你这么个松小子,佛爷一个人还不够吗?”

  孙仲武听这口气,“五毒行者”太时,已是默认身分,心下暗想,“金川双魔”手下厉害,非己可敌,既然情势摆在眼前,已免不了一场生死拼斗,不如先下手为强,尚有可胜之望。

  心念一定,手下毫不怠慢,疾步上前,刷的一刀,向太时拦腰便砍。

  太时猝不及防,赶紧移杖一格,那孙仲武这一招却是虚势,见他禅杖一动,刀影一卷,反手又砍他的右腰,太时慌忙又是一格。

  大凡兵刃,“一寸长,一寸强”,只是对手欺近身来,长形兵器,施展不开,反而碍手,孙仲武这时夺得先机,刷刷刷,抢攻数招,太时搞得头昏眼花,手忙脚乱,心中大怒,立起杀机。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爽朗长笑,发自树巅。太时和孙仲武都觉错愕,不约而同的各收招数。

  太时猛一惊醒,心想此时不改守为攻,尚待何时?当即将禅杖一点,跃开近丈,抡起禅杖,舞出数丈方圆的光影,卷将过来。

  孙仲武大吃一惊,心怨树巅那人,好端端发笑则什?以致害他分心,使太时得了可乘之机。

  “五毒行者”太时果然不弱,这支“白骨禅杖”舞将开来,呼呼生风,卷得满地沙尘大起。孙仲武不敢硬接,施展小巧身法窜前闪后,只待找个破绽,欺进身去,暗施突袭。

  舞奈太时那支禅杖,舞得滴水不漏,孙仲武滴溜溜绕着光影乱转,时间一长,再加刚才一阵奔波力战,这就有点心余力绌之势。

  正在危急时,忽听树巅那人叫道:“仲武,你玩儿够了吧?”

  太时突地跳开丈余,细辨来人的声音,孙仲武却已听出口音,欢然大叫道:“侯老前辈!”

  树巅上飘下一条身影,轻如黄叶之坠,正是九指神偷侯老侠。

  孙仲武捧刀上前,侯陵笑道:“不错,不错,你有长进了。”说到这里,回头向“五毒行者”太时,手指孙仲武,说道:“他玩儿够了,该我陪你玩玩了。”

  那“五毒行者”太时,领教过侯老侠的滋味,吓得胆战心寒,但此恶僧,狭诈特甚,当下嬉皮赖脸的说道:“你这老儿,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老要跟我找麻烦?”

  侯老侠哈哈一笑道:“你把我打发了,不就没有麻烦了吗?”

  “五毒行者”太时,大声答道:“一言为定。”

  侯老侠闻言倒有些诧异,心想这东西居然敢接受挑战,倒要看看他有些什么功夫。

  哪知“五毒行者”太时接下来又说道:“咱们俩迟早总要见个真章,这一场动手过招,非对抗拒个千把两千招,不能见高下,那得两三天的功夫,这里官道之旁,诸多不便,准定三月之后,峨眉金顶见面,你敢不敢来?”

  侯老侠一生好诙谐,听太时这阵胡吹乱诌,气极反笑,停了一会厉声骂道:“滚你妈的蛋!你再敢跟诸葛玉堂罗嗦。我非找你不可。那时也不叫你死,只把你错骨分筋,看你受不受得了!”

  骂声中扬手一掌,只听暴雷般震天价响,满林落叶纷飞,太时鼠窜而去。

  侯老侠这一掌,正是武林阳刚极致的独创秘艺“天鼓挝”。他这掌是向空而发,如果照准太时打去,立刻叫这恶僧粉身碎骨,也免了以后生出多少事故。只是侯老侠已十几年不杀人,所以把太时吓退,也就罢手。

  当下孙仲武追随侯老侠,往来路奔回,走至中途,陶世泉不放心迎了上来,一起回到安子镖局。

  胡胜魁洗杯更酌,大伙重行落坐,二番畅饮。席间孙仲武讲起刚才“五毒行者”太时吹气冒泡的怪样,众人不由大笑。

  笑过一阵,诸葛玉堂绉眉说道:“我想明天还是把舍妹搬回商山吧,这太时向我寻仇,倒还罢了,连累安平镖局不得安宁,大是不妥。”

  胡胜魁赶紧说道:“休说这话。安平镖局也还不怕什么太时、太明,再说侯老前辈已给了他厉害警告,我就不相信他不所错骨分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苦楚。”

  淘世泉等也说,太时见过厉害,决不敢再来,大可放心,诸葛玉堂方始无语。

  侯老侠这才又说道:“刚才叫这毛贼一闹,打断了咱们的话。那‘摧心脂粉弹’,倒是什么人的暗器?”

  伏虎将陶世泉说道:“听说是‘阴阳脂粉判’耿渎所创。”

  岳胄说道;“‘阴阳脂粉判’此号似有所闻。”

  陶世泉说道:“他在阴山玄蜘洞,以前少在关内活动。”

  诸葛玉堂想起侯老侠所谈“武林六强”的公案,便向侯老侠说道;“看这光景,莫非与‘阴山活判’有甚瓜葛?”

  岳胄未等侯老侠开口,便自惊诧道:“这就怪不得了,‘若要性命在,远避阴山判’,他这徒弟,自然也是万恶贼徒。”

  侯老侠微现感慨的说道:“若说‘阴山活判’沙风子,我跟他虽无交往,但为人确是在正邪之间.不算太坏。听说他收过一个徒弟,名叫耿渎,为人如何?却不深悉,照现在看来,十有七八不是一个安分的东西。”当下把清虚观陈建元夜斗匪徒的事,约略一说,只把灵虚道长龙入云将匪徒抛落黑灵潭一节,略去不提。

  陶世泉接下来又道:“侯老前辈看得一点不错,听说‘阴阳脂粉判’,近年来成了气候,已创立帮口,名为‘玄蜘教’。”

  侯老侠问道:“现在他在哪一带括动?”

  淘世泉道:“山西一带。”

  侯老侠矍然而起,向岳胄说道:“咱们先到太原看看。”

  当时在席间商定,侯老侠与岳胄带着孙仲裟,到太原一带去察看动静。诸葛玉堂护送清心宝镜上伏牛山剪云小筑,陶世泉坐守平镖局,以备接应。

  侯老侠生性洒脱,北鞭厉胄报仇心急,二人次日已带同孙仲武上路,诸葛玉堂则息了两天才走。

  到了潼关,诸葛玉堂顺路去看了陈建元的妻子,告知陈建元已往张家门料理买卖,不日可回。陈建元的儿子弃武就商,为人极其厚道诚挚,无论如何要留老盟伯住两天再走,诸葛玉堂只得应允。

  哪知第二天下午,胡胜魁一骑快马赶到,带来不幸消息,说是湘青失踪,遍找不见。(潇湘子提供图档,xie_hong111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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