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1]
文松定神看去,果见三里外江心漂流着一只小艇。不时随移转侧,显然艇中无人,他心中一动,说:“有点相像,我们探个究竟。”
声落,人已奔至船后,纵落小舟,向船楼叫道:“三伯,请等候。”
文筠比他更急,三把两把把将揽绳拉脱,文松驾起双浆,小舟箭似向下游射去。
两舟将是接近,文筠在前面首先看得真切,金黄色的晚霞洒满舟中,洒在舟中那位上身精赤伏卧舱中雄伟大汉身上,背上腰带正插着那只布囊,正是文俊之物。
她惊叫一声,双足一点凌空扑入舟中,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古训,一把翻转他的虎躯,不是文俊是谁?
只见他嘴角流血,左胸上现出一只奇大的漆黑掌印,发散出一股辛辣而略带腐臭的气息,显然是被人用绝毒的掌力所伤。
小姑娘一声惊呼,手一软,坐至舱内,脸如死灰。
文松及时将小舟并起,急叫道:“妹妹,快定下心神。看有救吗?”
小姑娘惊魂入穴,用手一探文俊鼻息,绝望地犯哪道:“气息全无,死了!天!这……
这太残忍哪!”
文松心中一惨,虎目垂泪,凄然他说:”妹妹,人死入土为安,他对我们思重如山,不能让他的灵骸落到喂鱼安葬。”
文笃泪如雨下,银牙咬得格格作响,亲自抱起文俊尸体,一面跨回小舟,一面恨恨他说:“谁下的毒手呢?我不回家去了,得沿江打听消息,上天人地,碎骨粉身亦无反顾,我要找出他的仇人来。”
她刚回到舟中,还未将丈俊放下。突然咦了一声说:“晤,他身躯温热,肌肤晶莹如玉,似有光彩流传,伤处亦无腐化痕迹,并不象死去啦!”
急急将文俊放下,扣紧他的左手脉门。良久,她面露喜色叫道:“脉息又慢又弱,几难发觉并未死去呢!快!给我两颗护命保心丸。”
文松扔掉船浆,探手百宝囊中取出丹丸,文纺用手绢拭净文俊嘴角血迹,将护命保心丸纳入他口中,兜上一些江水,灌入他的喉咙内。
文松将小舟划向上游,向大船驶去,摇头叹道:“你可闻到腐臭味么?妹妹,别枉费心机了,你仔细看他胸上伤痕,就知道缘故了。这是塞外黑沙毒掌,听爹爹说过,中者无救,而且心腑尽裂,筋骨腐化,这种歹毒掌功,江湖中甚是罕见,不知那个穷凶极恶之徒,竟会对他下这毒手,唉!晚了!”
文筠有点不悦:“你胡说!他筋骨并未受损,内腑也未碎裂,绝不是黑沙毒掌所伤。”
“信不信由你,只怕少林派的至宝八室紫金夺命丹也无能为力。你千万别碰着那黑色掌印,陪上小命才冤呢!”
这时,大船已到,船上伙计将文俊移入中舱,兄妹俩命仆妇安置多枕。丈俊仍象一条死鱼,半天毫无动静。
文松兄妹俩在内舱伴着毫无声息的文俊,文筠一时好奇,取过文俊的天残剑拔出,一声剑啸锈影缤纷。
文松吃了一惊,接过仔细审视,突然心中一凛,惊道:“妹妹,这短锈剑有点门道,冷气森森,锈剑不是真锈,你可知道有关这把破锈剑的传说么?”
此时文筠那有心情和他谈论,只摇摇头没吱声。
文松将剑在檀木桌角轻轻放下,木桌毫无异样,他说道:“这剑不是吹毛可断之神物,但只消略加内力,坚无不催,你看。功行指掌,向下一按,剑无声而过,桌角无声中分,“扑扑”声响跌在台下。
文松神色情肃穆他说:“江湖上盛传着早年的神剑赤焰天残,这剑与传说中的天残有点吻合,剑主人失踪四十余年,难道这位梅兄就是剑主人的门下么?”
文筠吃惊地叫:“你说是恨海狂人么?”“正是他,恨海狂人与整个武林为敌,打尽天下无敌手,至今六大门派中人仍恨之切骨,梅兄如是他的门下。恐怕”
文筠打断他话头说:“不会的,恨海狂人失踪四十余年、失踪前在江湖横行了一甲子,要活到现在,至少也有两甲子以上年纪,不可能调教出这么年轻的门人的。”
兄妹俩谈谈说说,静静等待变化,小丫环几次前来催请晚膳,但兄妹都摇头拒绝。直至初更时分,文俊仍毫无动静。兄妹俩方凄然出舱,死了万一之念。
文俊昏厥半日,神智皆晕,由于他们生心已失,而且妄用真力,故尔腐尸毒乘机由微血管中浸入肌肤。饶是他的肌肤和经脉皆由玉浆洗经过,百毒不侵,腐尸毒虽歹毒无伦,只能乘他神智自乱中潜在肌xxxx隙里,没有多大作用。
文筠喂了他两粒护心丹,掬他几口冷江水,心脉渐渐苏醒,神智自清,在文松兄妹刚离开时,他突然醒了过来。
他睁开星目一看,感到自己处在另一环境里了,卧的是矮脚花床,身上盖着薄裳,两侧方格子花窗绿帘低垂,两端各有一道朱漆小几,近窗处有座书案,文房四宝皆备,案前一座锦墩,由格局上看,就知道并非房舍。同时他感到有些小晚动,小声入耳,他知道是船上。
他想抬身坐起,却浑身无力,胸前微感疼痛,猛记起自己挨了绿眼鬼王一记黑沙毒掌,上小舟就不省人事,难道被人救起了么?”
勉强抬起右手,退下上身薄裳向胸前一看,惊得血液几乎凝住了,那奇大的黑色掌印触目惊心,一阵腐臭令人作呕,只感到一阵头晕,万念俱灰。
这种腐尸毒曾听恨海狂人说过,中者万事皆休,江湖中能解这种奇毒的人少之又少,看来这次是死定了!
良久,他清醒了些,神智已复,身上并未感到痛苦,不由心中大疑,试一运气,真气略受阻碍,只是力道全失,胸前真气无法流通四脉而已。
他讶然暗忖:“黑沙腐尸毒功中者无救,甚至当场毙命,目下夜已深,我怎么能活至现在呢?难道救我的人可解此毒么?怎么又看不出丝毫端倪呢?怪事!”
他吸一口长气,鼻端腐臭令人作恶,他的心向下一沉,长叹一声。
突然,他想起九如心法要决上的字:“功能易筋洗骨,任意封运吐排……”脑中灵光一闪,顿时神智全明。
“九如心法既已练成,何不试运先天真气,排出体内毒物?恨海狂人不是曾经说过,这心法有大用么?他想。”
灵台一清,求生之念顿起,便凝神静气行起功来。真气化成千丝万缕,向全身奇经百脉渗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