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冷家堡 [1]
这里,贵客居。
武宜县城最大客栈。
都饿了,肚子叽哩咕叫,进店闻到香味,令人精神一振。
不空坐下来,对着掌柜叫:“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端上来。”
掌柜的人高马壮,肉多眼小,见客一张笑呵呵的和气脸。
“客官稍候,好吃好喝的,片刻即到。”
不空头也没抬:“酒先来。”
“有,有,本店有最好的醉李白,马上送到。”
“什么醉李白?”
“意思是说,大诗人李白苦闻这酒,未喝已先沉醉,可见它的香醇好喝。”
众人相顾而笑,武克文说:“快拿两缸来。”
不空瞥他一眼:“好端端你汉气,嫌这个太好喝?”
武克文苦笑摇摇头,何枪说:“公子想必是想家了?往常喝好酒,还有歌舞助兴,这一路走下来,无歌无舞,难免无趣。”
不空抹抹脸,要笑不笑地说:“想家?那简单,就打道回府罗!”
武克文忙说:“没这意思,大师父别误会。”
料不到那掌柜突然跑过来,笑嘻嘻说:“公子要歌舞助兴?
太巧了,昨儿小店来了对父女,做父亲的有副好嗓,会唱诗词,做女儿的舞姿美妙,能跳一种剑舞,不过他二人索价太高,一次要五两银子,从昨儿到今日,只表演一次,公子若有兴致……”
“什么剑舞?”
“这姑娘不会跳其他的舞,只会舞剑,在下看她舞剑,柔中有刚,英姿靖靖,端的非常好看,公子要不要?”
不空听他如此说,抢着发话;“女孩子舞剑?有趣,有趣。
小龙儿倒想看看,小姑娘舞剑,是什么好样儿?”
武克文精神大振:“快请!”
片时出来一对父女,武克文众人一见,微微一愕。那做父亲的似曾相识,那姑娘家……
白嫩嫩的一张脸,水灵灵的一双眼睛,似喜还嗔睢着武克文,武克文差点脱中惊叫,她已经盈盈拜了下去。
“给公子请安,小奴家剑儿献丑。”
马龙等人间“剑儿”二字,满脸惊愕。是了,安南王世子身旁,有个待女叫剑儿,王府中人,都知剑儿擅长剑舞,也因此得名。
剑儿从跪姿而回旋-转,剑已出鞘。
老头儿拉起二胡,嘴里唱起苏式的“水凋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老头嗓音忽儿昴扬,忽儿低沉。剑儿随着节拍,忽缓忽急,剑法娴熟,身手俐落,不禁看出神来。武克文豪兴大起,叫了声:“剑来?”
马龙双手奉剑,武克文就他手上,拔剑出鞘,旋即扑身向剑儿。剑儿先是微吃一惊,瞬间嫣然一笑。
两人双剑,似受吸引,彼此如影随形,互黏互缠。虽是举剑相对,眼角眉梢不免有情。
众人见他二人,剑越舞越慢,彼此越缠越紧,身子理所当然越靠越近。想那异性男女,彼此相吸原是正理。这二人莫非一时勾动情火,不能自已?客栈中人,皆以看好戏眼光盯他二人。
剑本无情,剑本冷硬,此刻两剑相对,无情也有情,冷硬变温柔,两剑不离不弃,两人难分难舍。他们眼盯着眼,耳发厮磨,彼此呼吸、心跳一清二楚,这要是一对敌人,挨得如此之近,瞬间自有一番生死,亏得他们是一对男女,彼此缠绵,别有一种旖旎风情。
两人微笑着,欲语还休,彼此也张望着,脉脉含情。武克文终于在她耳畔说话:“剑儿,你好大胆,敢私逃出宫?”
“不是。”剑儿说:“奴婢奉王爷之命出宫。”
“做什么?”
“城外有家冷家堡,有异心,近日可能作乱。”
“什么?”
“这店掌柜也非善类,世子请留神。”
剑儿刚说完,听得一串银铃:“大庭广众,眉来眼去,以剑调情,一个是风流倜傥,一个是娇媚多情,风光太旖旎,太令人羡慕了!”
循声一望,门口出现一个紫衣女子,在她左右,四名青衣少女陪待。紫衣女眼波一溜,溜向剑儿,笑吟吟道:“这位姑娘好本事,一把剑舞得出神入化,想来不是花拳绣腿。”
剑儿一愕,回道:“的确花拳绣腿,姑娘见笑了!”一边收剑入鞘,落落大方朝武克文一福,说:“奴家卖艺维生,刚才献丑,斗胆向公子讨赏。”
武克文摸出一锭银子:“这赏与老爹姑娘。”
父女二人急忙躬身称谢,紫衣女子轻喝:“小翠,看赏。”
她身后的青衣女子,也拿出银子来,父女称谢不止。
紫衣女向武克文笑盈盈一福,说:“打扰公子雅兴,赔罪,赔罪。”
武克文淡然道:“好说。”
“小女子冷傲梅,敢问公子贵姓?”
武克文听说她姓冷,蓦然想起剑儿耳语,心生警惕,忙说:“在下姓伍。”
冷傲梅神色一凛:“这可是与安南王一个姓,姓武,在此地,可是第一姓。”
“不,在下姓伍,人五伍。”
“原来是伍公子,伍公子气度非凡,小女子佩服。”
“不敢当,姑娘既姓冷,此地有驰名远近的冷家堡,与姑娘可有渊源?”
“不瞒公子,小女子冷家堡人。”
“原来是冷家堡人,失敬,失敬,听说冷家堡最爱结交英雄豪杰,江湖上传为美谈。”
“不错,冷家堡最爱结交英雄豪杰,尤其像伍公子这样的少年英豪,冷家堡最是欢迎,不知伍公子有没有兴致赴冷家堡一游?”
武克文迟疑:“这……”
冷傲梅一睨马龙等四人,问:“这四位年轻精壮,可是仇公子从人?”
“不错,是伍某带来的家丁。”
“好极了,我家二哥,是冷家堡堡主,平是最喜与人切磋武艺,这四位想必武技高超,伍公子何不带他四人同游冷家堡?”
“站娘诚恳相邀,自然要叨扰一番。”武克文抬头一看,惊奇道:“大师父哪儿去了?”
冷傲梅张望一下,满脸愕然:“不错,刚才有位老人家,与公子同桌共饮,这会儿就不见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