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天书 - [司马紫烟]

第 三 章 少年村夫 [2]

  那人鼻子一哼,笑道:“死到临头,你还心存枉念吗?”

  文奇崛亦是一笑,心道:“此人谈文说墨,大合我的情趣。若与此人相交,也不见得有何害处。”

  他爱屋及乌,乃道:“先生信不过小生,小生百口难辩请先生考究一二,以察真伪。”

  那人大笑声声,最后言道:“我若应允,你肯束手待毙?”

  文奇崛正色道:“小生若赢得先生认可,先生还纠缠小生吗?”

  那人郑重道:若是如此,何谈纠缠?”

  文奇崛亦道:“如此最好。”

  他轻踱一步,随口道:“不知先生怎样考我?当难不倒小生。”

  万不料那人摇头不止,出语却道:“错了,全然错了……身为腐儒,以何为荣?”

  文奇崛听他言错,不以为然那人干咳一声,出口道:“琴棋书画,礼易春秋,乃为儒者之根茎,何须考究?我有三问,你若答对得体,方可宽待。”

  文奇崛不料及此,微微一怔,心道:“此人这般怪异,自信,莫非真是天下奇人异士?

  他轻轻语,竟将自己所长的琴棋书画,礼易春秋,全然抹煞,且令自己施展不得,如此心计,当不可小视。”

  文奇崛心下好奇,急道:“先生三问,可以讲了。”

  那鼻孔朝天,慢慢道:“我问你,身为腐儒,以何为贵?”

  文奇崛略一思侍,回道:“不腐不儒为贵。”

  那人不置可否,又问:

  文奇崛道:“大腐大儒为荣。”

  那人再问:“身为腐儒,以何为真?”

  文奇崛道:“以假为真。”

  那人问罢,微微一笑,文奇崛亦是一笑。

  良久,那夫忽道:“你以为我会如何?”

  文奇崛晒然作笑,一揖道:“先生已然认可,不是吗?”

  那漠然道:“我又没说,是与不是,当在二可之间。你太自信了!”

  文奇崛漫声道:“先生夜访山林,不腐不儒,合当为贵;先生与虎谋皮,大腐儒,自当为荣;先生大言惑众,以假为真足见先生深得真意。先生以身示法,却与小生所答不谋而合了。”

  文奇崛道此,放声一笑,笑声荡荡,远播天外。

  那人见他扬笑,颇显尴尬,他顿足一叹,转身便走。

  文奇崛收住笑声,高声道:“先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何不留下小酌,抵足而眠?”

  那人头也不口,一不小心,竟是跟跄扑倒。文奇崛摇头不语,只作未见。

  他目送那人消失山下,怅怅而归。进得草庐,一见那以不由得大惊失色!敢情那床此刻空空如也,仇潇潇竟不见了!

  文崎崛头脑嗡响,兀自不敢相信。惊呆之下,心中一席混:“她重病在身,动弹不得,自不能不告而别,定是有人劝她去了。”

  他一想刚才情景,忽道:“是了。刚才那人装疯卖傻,原是拖住与我,掩护同伙暗中劫人。只怪我好奇心盛,疏于防范,才会中计失算。”

  他怒不可遏,飞身出庐,寻着那人下山的方向,一路追下。

  文奇崛放足狂奔,快逾追风。运目前望,谁见夜色苍茫,山林寂寂。他心下急如星火,加力直行,不须多时,他已来到山下。

  文奇崛喘息一口,四下张望,旷野无边,却杳无人迹。

  他额上见汗,心道:“我这般急直,和那人脚前脚后,竟见不得他的影岂不怪事!那人既有如此骇人功力,又何必婆婆妈妈,我周旋,让其同伙下手?他们劫走仇潇潇,却是为何?”

  他思之难解,心下隐痛:“我自命腐儒怪侠,傲视天下,怎知天外有天,竟被人玩于股掌。那人学识、武功,俱在我之上,我不识真相,先前竟以戏耍为乐,岂不可笑?”

  他心闷难堪,惶惶站立。四下茫茫,不知何往。

  念及自己和仇潇潇以一月为限的约定,他心中一动,忖道:“仇潇傲救女心切,约来帮手,寻此救人,也未可知。”

  他一有此念,亦不伤惶,飞身而起,漫如夜鸦掠走,直向梨花镖局而来……

  梨花镖局,夜幕压顶。

  仇啸傲夜不成寐,神倩辎然,踱出堂外。他经昨夜惨变,一日之间,大见憔悴;一双虎目,却是布满血丝,隐隐作痛。

  他仰天而叹,郁闷欲呼。视那星月,亦是模糊生寒了。

  他前南道:“我梨花镖局,竟毁于一旦了?”

  他鼻子一酸,咸泪觉冲出眼底;泪水滑下,恰似二条游蛇,令他脸上阵阵痒痒痛。

  思及爱女潇潇,仇啸傲更是心如刀绞。他夫人早死,膝下只此一女,爱她如命。眼下生死不知,无处可寻,该当如何是好?

  他茫然走着,心下叹道:“潇潇自幼体弱,近来又身患重病,我为镖局上下忙碌,竟没有好好照顾与她。她经此祸难,怎能消受?此事因我而起,她苦有三长两短,岂不都是我的罪过?”

  他自怨自艾,无以排遣;遥望夜空不知何时,身后忽有人道:“仇总缥师……”

  仇啸傲心下一惊,急掩去泪痕。回头看来,却见盟主手下那为首之人,披衣而至。

  仇啸傲轻咳一声,忽似想起一事,忙道:“你来的正好!”

  为首之人沉声道:“在下云飘鹤,特向总镖师请罪。”

  云飘鹤说过一躬到底,又道:“在下办事不周,竟连累总镖师爱女有失,门下死难。镖师尽可责罚在下,在下绝无怨言。”

  仇啸傲脸上大动急忙扶起去飘鹤,连声道:“周鹤兄不必自责。飘鹤兄实在多虑了。”

  他为表白意,又道:“我只是一时出来走走,散散心而已。飘鹤兄万不可挂在心上。”

  云飘鹤见他这般说,脸上一松。他叹口长气,道:“总镖师,那少年村夫为了索回端砚,绝不会加害小姐的,总镖师尽可以放心吧。”

  他又叹口长气,言道:“在下心有疑问,望总镖师万见怪。”

  仇啸傲吁口气来,自道:“飘鹤兄不说,我也知道呢?”

  云飘鹤一笑道:“请问飘鹤兄可否信得过我?”

  梨花镖局誉满天下,岂是无信之人便能执掌?在下当然信得过总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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