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回 转头恩怨成空 [9]
邓百川向段誉道:“段皇爷所言不错。邓某还有个请求,还望段皇爷答允。”段誉笑道:“我可不敢称什么皇爷,一听这两个字便浑身不得劲,大伙儿还是叫‘段公子’或是‘段兄弟’罢!邓大哥,有事请讲。”
邓百川道:“我等兄弟身受慕容老庄主大恩,未曾报得万一,现在既然慕容公子与阿碧妹子有遗孤在世,邓某想请段公子答允,让我们兄弟将这孩子抚养成人。”
段延庆道:“如此甚好,只是阿碧姑娘临终之时要孩子改姓独孤,是想要隐瞒孩子的身世,还请邓庄主留心,莫要违了阿碧姑娘的遗愿。”邓百川道:“在下理会得,定当从命。”
众人正谈的融洽,一旁沉默多时的风波恶突然跳起大叫:“段延庆,咱们来打一架!”邓百川嗔道:“四弟,你怎么还不听话?”风波恶忙赔笑道:“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到当日咱们兄弟加上慕容复,五个人也没打过他,所以一时手痒,想请他赐教几招。”
邓百川笑骂:“胡闹,今天是段公子的大喜日子,又怎可舞刀弄剑?”风波恶皱着眉毛,喃喃自语道:“好几个月没和人打架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却不让打……”忽然眼睛一亮,凑近邓百川,低声道:“大哥,我不舞刀弄剑,只与他空手比试,还不行么?”一言既出,在座群豪均忍不住笑出声来。
风波恶见众人笑他,自觉无趣,但还不甘心就此收场,想找个人出一出气。他一眼瞥见段誉正坐在一旁偷笑,便转头向他道:“段公子,你这小白脸见一个便爱一个,刚刚娶了我王家妹子没几天,便又要娶别人,真是不要脸之至。”
段誉却早被人骂惯了,当下并不着恼,笑嘻嘻的向风波恶道:“风四哥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嫣妹……”风波恶笑道:“什么好好照顾,我看是……哎哟,你们偷袭我,快放手……王家妹子,你风四哥好心帮你说话,你却恩将仇报,教她们害我……哎哟,两位姑奶奶,快放手罢,我再不敢了。”
原来木婉清和钟灵见风波恶消遣段誉,心下不悦,王语嫣也恼他太过分,便低声对她俩道:“你们趁他不备,一个按住他背心‘至阳’穴,一个扣住他小臂上的‘内关’和‘外关’,他便老实了。”木钟二女相视一笑,一齐出手。风波恶三处练门同时被扣,不得以才出声求饶。群豪见此情状,不禁又是一阵大笑。
当晚,便先是段誉与木婉清的婚宴。段誉的媒人是他义兄虚竹子,木婉清的媒人是段延庆,而主婚人的位子上却没有人坐,只是在席前放着三大坛烈酒。
虚竹子起身道:“各位英雄,今明两日分别是我三弟与婉清妹子和钟灵妹子完婚的好日子,主婚之人是我们的义兄萧峰,他虽不能亲至,咱们还是先敬他一杯!”群豪纷纷起身,举杯同饮。
随即鼓乐齐鸣,却该是木婉清与段誉拜堂了。木婉清苦恋段誉这么久,直至今日方才鸳梦成真,不禁心神激动,竟然怔怔地流下泪来,慌忙用手擦拭,可脸上的胭脂湖、水粉却已花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通通抹去了。幸亏有盖头遮挡,众人才没看出来。
宴席之上,群豪欢饮畅谈,邵云馨却坐在那里呆呆地发痴,心想:“我何时才能像木姊姊一般呢?”想到这里,不禁偷偷地抬眼看了看周桐,才发现他正深深凝望自己。二人目光一对,脸上俱是一红,慌忙各自转头。邵云馨只觉心头像有只小兔子似的,“嗵嗵”跳个不停,自觉脸上发烧,不好意思。一眼瞥见钟灵正坐在席边,独坐饮酒,神情娇羞,痴痴地望着木婉清和段誉,便跑过去和她饮酒聊天去了。
洞房之内,段誉揭开了蒙在木婉清头上的红盖头,借着红烛之光,细细端详,笑道:“婉妹,你脸上的脂粉怎么没了?”木婉清俏脸一红,笑道:“被我擦掉啦,怎么,我现在好难看么?”
段誉笑道:“谁说我的婉妹难看了?清丽秀雅,不施粉黛,方才显得出你的天然姿色。”木婉清一阵羞,笑道:“段郎,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咱俩被你爹爹关在石洞里,还下了迷药。你怕我做出不对的事儿来,便给我讲什么脸盆水碗的东西,说什么‘我是蒸瓜,你是熏瓜,我是少男,你是少女’什么的?”
段誉一愣,才明白木婉清口中的蒸瓜薰瓜,便是《易经》中的“震卦”、“巽卦”,当下笑道:“还是婉妹你有先见之明,那时便说我是乾卦,你是坤卦,咱们成了夫妻,再生下震卦、巽卦来。”
木婉清倚在段誉的怀里,笑道:“你是甜瓜,我是苦瓜,咱们成了夫妻,再生下蒸瓜、熏瓜来……”说着不由娇羞满面,手臂一扬,一支小箭“嗤”地一声射灭了红烛。
黑暗之中,只听段誉叹道:“当了新娘子还毒箭四射,娶了你,我真是个大傻瓜……”话没说完,木婉清两片甜甜的芳唇已然吻在了他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