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美女佳丽舞池中 [1]
城外东南隅,运河旁的吉祥庵。后来,改名为智珠寺。那时,约有卅余名比丘尼在内修行。
这些比丘尼,有一半是带发修行的妇人。
在运河两岸的水上朋友心目中,吉祥庵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尼姑们不是在苦修,而是在享福。
它不但不是佛门清净之地,而是别有用心的男香客们亵渎菩萨的销金窟。
其实,扬州的风月场所多如牛毛,廿四桥处处都有广陵春,丽妹艳姐比江宁秦淮河的名花还要高一品;画舫璇宫也比秦推画舫华丽得多,连一个撑画肪的姑娘,也白白嫩嫩的风姿绰约。
偏偏就有一些丧失良心的人,和那些佛门叛徒污秽佛门清净之地,这种人的心悉,的确令人难以理解。
吉祥庵附近名义上是乡野,其实沿河岸建了不少民宅,甚至建有一些别墅型宅院,陆上有轿水上有船.距城又近,往来十分方便。
吉祥庵北面百余步外,濒河而建的那座广陵园,不但建有亭台花榭,也建了私有的码头,经常有各式船只停泊往来。
广陵园的主人方大老爷方武陵,还是扬州十大富绅中的一个,以船运起家,拥有百十艘货船,把江南的名产綾罗绸缎从苏州运往山东京师一带批售,获利甚丰,日进千金在府城神气极了。
没有人知道这位方大爷,是一位江湖武功惊世的豪霸,更不知道他是十余年前的黑道恐怖魔星。
凌霄客方世光的事迹已渐被江湖朋友所淡忘,因为他已失踪了十余年。
方大老爷在城内有座大院,里面住的全是普昔通通的生意人和者弱妇孺。至于城外这座广陵园,平时园门紧闭少有外客往来。
往来都从水上来去,来去也以夜间为主,所以一年四季的白天里,很难看到园门有人出入,神偷李禄曾经花了些工夫,调查方大老爷的根底,是不是因此而惹来杀身之祸?谁也不敢料定。
神偷已经死了,或者失踪,这件事得由雇请神偷的张三来查明。乾清帮也已死了许多人,为杀死神偷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件事还没了,风云正紧。
出现了许多神秘人物,半天中,有不少牛鬼蛇神失了踪,江湖朋友人心惶惶,有些机灵鬼腿快,匆匆忙忙远走高飞去避风头,乘船走得更快吏方便。
广陵园一如往昔沉寂,未受波及,因为方大爷不是江湖人,不会武功,是富绅,江湖风雨吹不到他身上。
他是府城中有身份的人。
申牌时分,一艘小鸟篷船沿河向下放。
运河从城东北绕城东而过,向西南一折,两三里便是吉祥庵一带河面,不是十丈宽的河面水流并不急,冬日本来就是水枯期。
两岸垂柳放行,丛丛半枯的柳丝迎风摇曳。
船沿岸下放,逐渐接近了人烟稀少的广陵园私人码头。
码头泊了两艘乌篷、一艘游河肪、两艘代步的三桨快船,但看不到半个人影。
像这种人丁稀少的郊外大宅,正是进行神秘勾当的最佳场所。
广陵园的船只,从不与乾清帮的船只有任何瓜葛。广陵园方家的人,也从不沾惹瓜洲息浪庵那家大宅的边。
因此从任何角度侦查,也无法查出二者之间有何牵连。
白龙姜海住在瓜洲的大宅内,是凌霄客的死党同谋犯,居然也不知道凌霄客的另一秘密是广陵园。
可知凌霄客狡兔三窟的防险工作,做得十分成功、连亲信用谋都被蒙在鼓里。
情势总算明朗化了,凌霄客不但与乾清帮有勾结,而且可以借用乾清帮的人为非作歹。
更重要的是,凌霄客可能暗中与飞龙天魔有往来,甚至可能是飞龙天魔的走狗。飞龙天魔支持凌霄客坑害好友接引使者,暗中可能得到不少好处。
飞龙天魔受伤逃掉了,当然不可能躲在瓜洲第一富绅陈天样的大宅里等死,要找老魔的线索,只有寄望在凌霄客身上了。凌霄客掳走了章春等三位姑娘,按理藏匿处该在房屋众多的广陵园,这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秘窟。
但派出杀接引使者的八个人失踪,其中包括凌霄客的儿子方玉。
后续前往的人,当已发现接引使者的坟墓了,广陵园的底可能已泄,那么,老奸巨滑的凌霄客,还敢把人藏在广陵园?船缓缓驶过广陵园码头,亲自操桨的张天齐扮成水夫,破烂的穿着十分契合身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用不着停下来笨头笨脑察看情势,打草惊蛇,而是泰然自若地将船顺水下放,未作分秒停留。
船順流一滑,便到了吉祥庵附近的河面。
这里是一处河湾,庵距岩约百余步,河滨是吉祥庵的产业。耶一排两人合抱的大柳树可以系舟。
往来这里的所谓寻芳香客,船都系在南首的河堤,这段河堤不曾则石,船可以半搁在岸,也方便。
已经有十余艘轻舟系住堤外,船夫们郡躲在舱里歇息,偶或有人上下出入,都是仆从打扮的下人。
他的船靠上了河滨,系妥舟,挟了一个大包裹,匆匆上岸走了,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吉祥庵有三层殿堂,庵后的尼房外围墙建了秘密出入的门户。
紧邻墙外的一排外表不起眼但装璜华丽的房舍,那就是艳窟的所在地,艳尼们毕竟不敢大胆地在庵厅亵渎菩萨。
庵四周遍栽茂林修仃,颇为幽辨,沿河小径通过庵侧,是往来村落的要道,从陆路来的寻芳客,就是从这条小径往来自勺。
张天齐的身影,消失在偏僻的竹林内,已经时近黄昏,积雪三尺,小径上不见人蹤,谁会留意—个船夫躲到何处去了?”
天终于黑了,广陵园黑沉沉,人影已无。
不远外的吉祥庵暮鼓已经敲过,偶或可以看到一两盏照明用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发出惨淡的光,凄清的郊外雪夜冷寂得像是鬼域。
广陵园码头吏死寂,吏凄清。
二更过去了,府城钟鼓楼传来隐隐的三更起更钟鼓声,积雪的大地似乎也沉睡了。
码头突然水光一闪,再闪。
一艘中型乌篷船,正顺流缓缀下放,船首没悬桅灯,却点了一盘大香。
船突然加快,四枝大浆轻灵地划动,船以平稳的速度,轻灵地靠上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