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
翌日大清早,丁宁、赛珍珠如言双双先行离去。
日上三竿时,凤儿、阿呆、小鱼儿才踏上往虎头山的路。
三小江湖阅历已深,对丁宁、赛珍珠未敢推心置腹,昨夜所谈,俱属空泛之词,此刻才谈及对付千面人魔的实际方略。
阿呆道:“小鱼儿,时间紧迫,快说说看,如何来进攻虎头山,是硬闯?还是偷袭计……”
小鱼儿胸有成竹地道:“我想用计。”
“用计,用什么计?”
“用美人计。”
“我们手上也没有可供贺天雄‘屠杀’的美人,怎么用?”
“有,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
“你是说凤儿?哦,我明白啦,可是要让小凤去认爹,当间谍,做内应,然后再里应外合,将猛虎寨夷为平地,杀一个鸡犬不留?”
“不完全对,小凤认爹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先设法取得解药方子,然后再及其他。”
阿呆打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道:“对极啦,对极啦,没有解药方子,咱们得永远活在死亡的阴影下。”
凤儿忧心如焚地道:“我成吗?”
小鱼儿猛给她打气,道:“成,你有演戏的天才,是天生的大明星。”
“我怕骗不了千面人魔。”
“一定可以骗得他团团转,是他亲口说的,你是他亲生的女儿,虽然神仙谷之行,证实此事非真,但姓贺的并不知个中曲折,林清风也不肯承认你是他的亲骨肉,这样更加证明了你们的父女关系,可谓万无一失。”
“我还是怕。”
“怕什么?”
“身在虎穴,孤立无援,一旦露出马脚,就会命丧黄泉。”
“在顺德府,你的表现可圈可点。”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时候是你和阿呆陪我去的,面对的只是关在牢笼里的张凶神,而此刻”
“放心.我们也会去。”
“这怎么成,有你们去,戏根本没有办法演下去。”
“明的不成,用暗的,反正不会让你孤军奋战就是啦。”
凤儿听小鱼儿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三人又详详细细的,将细微末节好好地商讨一番,待到达虎头山附近时,小凤便即放单,独自离去。
一只凶猛的老虎横卧在大地上。
不,应该说是一座很像是老虎的山横卧在大地上。
老虎的头,面对着一条河,河与山之间,仅有一条可容一辆马车通行的隘路,地势险峻,偏偏又是商旅必经之地,莫怪“猛虎塞”会成为绿林中最富足色一个分舵。
黄昏时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凤儿。
此刻的凤儿显得怪怪的,衣裳不整,全身都是污垢尘埃,还有几处包扎着的伤痕,甚是狼狈,也甚是疲惫。
在隘路口上观望一下,凤儿便跌跌撞撞地向内行去。
蓦然,人影闪动,袂声贯耳,从路旁树丛之中,一下子冒出来四个人。
一个个獐头鼠目,天生的凶恶相,一看就晓得绝非善类,每人皆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鬼头刀,另一只手上则拿着一面仿若引魂幡子似的旗招,上面还写着有字,正好凑成一首打油诗: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
强盗也敢打出旗号,明目张胆,嚣张跋扈,足证“猛虎寨”气焰不小,肆无忌惮。
凤儿畏畏缩缩地道:“你们是强盗?”
一名大嘴巴的汉子粗声大气地道:“知道就好,快将身上的金银财宝拿出来,免得大爷动手。”
凤儿故作慌张道:“小女子穷途末路,身上连一毛钱也没有。”
另一个三角眼的汉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一下凤儿,口中渍渍有声地对其他的同伴道:
“嗯,虽然脏了一些,又是村姑山花,还算有几分姿色,没有银子要人也可以,咱们私下分享了吧?”
凤儿一听说有被轮暴的危险,不禁大为紧张起来,道:“你们别乱来,我是来找一个人。”
三角眼的大汉道:“找哪一个?是小白脸?还是老头子?”
“是圣剑无影贺天雄。”
“不认识。”
“也是千面人魔。”
“是他?他是你什么人?”
“我爹!”
此话一出,四个人惊得脸色大变,各退一步。
大嘴巴的汉子堆下一脸的笑容道:“小姑娘,你别是在胡言乱语吧,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凤儿正经八百地道:“当然是真的,谁会随便乱认爹。”
“说得也是。”
大嘴巴的汉子为之语塞,难以接言。
四个人聚在一起,咬了一阵耳根子,三角眼的汉子慌慌张张地上山去了。
仅盏茶工夫之隔,便又领着一个五短身材,面目凶悍,穿一袭黑袍,年约五旬的老头下山来。
来人似是身份不低,三名大汉一齐躬身为礼。
黑袍老头送直行至凤儿面前五尺许处才停下来,略作端详后道:“这位姑娘是谁?”
凤儿道:“凤儿,也叫小凤,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黑袍老者笑道:“张飞虎,第十三分舵的舵主,也是‘猛虎寨’的寨主。”
“啊,是张寨主,失敬,失敬!”
“别客气,凤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神仙谷,黄山神仙谷。”
“怎么会这样狼狈?”
“唉,此事说来话长,见到家父时自会禀明。”
“如此,就请凤姑娘上山吧。”
“远不远?我恐怕”
“没有关系,张某已为小姐备好轿子。”
所谓轿子,只是一副滑杆,但坐上去倒是挺舒适的,尤其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越发显出它的实用与方便。
“猛虎寨”确系天险之地,建筑在一道笔直的插天绝壁之巅,唯一的通路,只是一条陡峭险峻的羊肠小径。
可谓易守难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大概这也就是为什么天狼山天狼寨,摩天岭黑风寨,以及黑道总坛,俱已被官兵夷为平地,片瓦无存,猛虎寨仍能保全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