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筑惊艳 奇招变美人 [1]
大化门。
武林中响当当的门户,声誉之隆,足可与名门大派并驾,然而在十年前的不知哪一天,这享有盛名的门户,突然消失了,像空气一样消失,不出半点痕迹。这是件奇绝千古的怪事,一个拥有近千弟子的门户,会无声无间地突然消失。事先没有任何朕兆,事后不留丝毫痕迹,就这么无端端地消失了,仿佛武林中本来就没有这么个门户曾经存在过一样。
消息传开之后,震撼了整座武林,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偌大一个门派,就只剩下了门户所在的一个空壳。
十年过去了,这怪事变成了掌故,但谜依然是谜。
曾经有无数武林人追究、探查,但没有任何结果。
十年后的今天,又有人出面探索……
青山怀抱里,偎绿揽翠,一条弯曲的碎石小径伸向修篁深处,翠绿微开,露出了一段短墙,一枝残开的腊梅横出墙头,似在迎着人笑,墙里,隐约可见精舍的瓦楞檐牙,这景色真的是如诗如画,雅致高洁。
现在的时辰是午未之交。
一个雄姿英发,神采奕奕的年轻剑士来到了围墙门外,门只有半截,木框竹心,漆成了朱红色,看上去相当别致。
从门顶内望,可以看到一个匠心独运的精巧庭园,穿过庭园是一幢精舍,精舍门头上嵌了“听竹居”三个字的石匾,笔势雄浑,苍劲而古雅。
这小筑给人直觉的感受是高人雅士之后。
年轻剑士静浏了片刻,曲指叩了几下小红门。朗声道:“武林末学东方白特来拜见‘不为’老前辈。”
他,正是东方雄风后裔、名震江湖的“无肠公子”东方白。
连叫了三遍无人应声,轻轻一推门,门是虚淹的,没有上闩,他步了进去,踏过卵石花径,直达精舍门前。
抬头望去,不由一愕,只见一个须发俱白的青衣老人,跌坐在靠侧的木榻上,瞪着双眼不吭声。
这老人,当然就是被目为陆地神仙的“不为老人”了,有人以礼求见,他为何不应声?是高人特有的倔傲么?
东方白也是个相当高傲的人,然而现在他非低首下心不可,因为地是对老人有求而来。他在精舍门外抱拳躬身,恭谨地道:“武林末学东方白见过老前辈,请恕擅入之罪。”
说完,直起身来。
依然没有反应。
东方白定睛一看,呼吸为之窒住,现在他才看出对方眼珠木滞无光,赫然是个眇目老人,这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传言中并没说“不为老人”是个瞎子,闻声而无反应,难道说他不但瞎而且聋么?
东方白窒了一会,忍不住又出声道:“老前辈……”
话没完,老人已开口了,道:“你不见大门外谢绝访客的牌子么?”
原来他没聋,但声调冷得不带半丝活人味。
东方白一怔神,道:“失礼,晚辈疏忽了没看到。”他的确是没看到谢客的牌子。
老人冷踪了一声道:“你知道老夫是谁么?”
东方白道:“老前辈就是当年隐居黄山,被武林人尊称为陆地神仙的‘不为老人’,不知晚辈说的可对?”
老人的眼珠子一阵乱转道:“此地是武陵山,而且老夫久已不与外人来往,听声音你年纪不大,怎么会找到此地来?”
口气不但冷,而且很严厉。
东方白道:“是一位武林前辈指示的。”
老人道:“谁?”
东方白道:“击石老人!”
老人怒声道:“这老顽童不敲他的石子,却胡乱嚼舌,简直是可恶之至。”
重重地哼了一声,接下去问道:“说,你要见老夫问为?”
东方白躬了躬身才道:“想请教一桩武林公案。”
老人白眉一攒,道:“什么武林公案?”
东方白道:“就是有关大化门……”
“住口!”老人暴喝了一声,跃下榻来,伸手戟指门外的东方白,狂吼道:“滚,你滚!”
东方白顿时木住。
不为老人全身发抖,前伸的手也在剧颤,老脸扭曲得完全变了形,那是一种惊怖至极的表情,就像一个明眼人突然看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物所引起的强烈反应,又似一个胆子最小的小孩在走夜路时突然碰见了完。“走!你走!老夫……什么也不知道……”
声音已变成了呻吟。
老人为何有这种反应?
他知道大化门之谜?
他本身与大化门之谜有关联?
到底十年前大化门发生了什么样不可思议的变故,而使得被尊为陆地神仙的武林一代奇人起了这么可怕的反应?
东方白竭力镇定心神在想。
不为老人收回了手,大声在喘息。
“老前辈……”
“你还……不走?”
“晚辈是专程……”
“走!”不为老人爆出一声震耳的厉喝,抬起右手,猛然一挥,一股其强无比的劲气夹着郁雷之声撞向东方白,势道足可碎碑裂石。
东方白单腿后引,绷直,前腿微曲,作出一个弓马之势,双臂一环,立掌合什,式如童子拜佛,排山掌力竟然被立在胸前的双掌劈开,偈江浪碰上了中流砥石,朝两旁滑涌开去,两股劲流卷得庭院里木折草堰,石走沙飞。
不为老人似乎料不到东方白有这高的功力。老脸上现出惊愕之色,但只是那么一瞬,脸色又沉了下来。
“你真的不走?”
“晚辈无意冒犯,只请教一个问题。”东方白气定神闲,沉稳如山。
“你非逼老夫伤人不可?”不为老人眼里迸出可怕的寒芒,像两道有形无质的银线,钉射在东方白的脸上。
“情势所迫,晚辈非请教不可。”
“老夫说过,什么也不知道。”
“以老前辈的身份,能公然欺骗一个后生晚辈么?”
“无礼!”
老人又暴怒起来,随着这一声厉喝,双掌一圈,交叉,然后挥出,劲气撕空暴卷,如裂岸狂涛,漩压向东方白,力道之强,足可夷平一座小丘,出于是旋卷的,威势更加可怕,足可当掀天揭地四个字。
东方白的身形在劲浪中旋飞而起,像陀螺般顺旋势扭升,双臂快速地划动,维持住垂直的重心,旋升到屋檐之上,势尽,他落回原来立脚的位置,这份功力,已到了震世骇俗的境界,换了别人,不是被震得心腑离位便是被抛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