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冷面玉女 [4]
冷面玉女娄飞燕皱眉道:“依我看以公于适才的身法和功力,为令妹按摩医治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只是……”
她本想说:“只是,你俩虽然乃兄妹,但男女到底授受不亲,你怎能真为他按摩呢?”
但话到唇边,却又觉不便,同时她也想到,这道理李玉琪也明白,不必点破,而会自动地请自己再出主意,到那时自己正可卖个人情,回一趟幕阜山,向父亲取一颗“亢火丸”
来!
哪知李玉琪根本不知道男女间有一道授受不亲的限制,同时既便知道,他也不会在意,闻言竟率直地道:“我真的成吗?”
他是不相信自己会有此力量,冷面玉女娄飞燕却错会意思,接口道:“公子的功力盖世,自然堪足此任,只是若有不便,我……”
她正欲说我可以去找一颗“亢火丸”来之际,李玉琪已然打断了她的话头,接着道:
“既然我行,那就好了!反正我们是一路乘船,用不着搬东搬西,倒也无甚不妥之处!”
他这么一说,娄飞燕虽不便再说什么,心中却顿时十分难受,不禁想起早先在船上一幕的对答,而怀疑李玉琪到底是什么身份!
按理说,她早先听见黑煞手罗空向葛玉环一番询问,又见葛玉环闻听父兄被害,急于报仇,李玉琪施展神功毙敌等事,早就应该有些怀疑才对,为何在这时她方起疑问呢?
这其中确有数点原因:
其一,所谓“先入为主”,葛玉环先对她述说两人乃是亲兄妹,而她则并未听见三眼雕马大威等人的小声细语,故此,后来黑煞手虽则那般询问,却认为乃是黑煞手空穴来风,故意使诈。
这不能怪她,原因是黑煞手惯用此计,她所深知,而不足为异!
其二,则李玉琪虽然神功惊人,却因所施的招数,与葛玉环如出一辙,她因之也更加肯定他们同师学艺。
只不过李玉琪秉赋奇佳,学有大成而已!
因此之故,她不但未助黑煞手罗空与李玉琪为敌,反恨黑煞手不应该驳她的面子,无事生非,节外生枝。
而将葛玉环抬回船上,服以珍贵的“千年雪参丸”。
当然!这其中不只负气,还有与李玉琪拉拢的意思在内。
但此刻她却又动了疑念,为什么呢?
须知爱情眼中,是容不得半粒砂子,乃是千古不移之理,无论任何人对爱情都是有独占的欲望,尤其女人心窄善嫉,昔者男女地位虽不平等,而女人之心理,仍然与今日无疑。
所谓富豪之家,蓄有三妻四妾,其和美安乐,多数决定在男主人的充沛体力与手腕之上。
那冷面玉女娄飞燕贵为南七省黑道盟主千金爱女,自视武功极高,雄心亦不让须眉,当然是不肯与人分享李玉琪的!
当她仍见葛玉环美艳温柔,不但不让她专美,更似有若干处胜她一筹!她既有先人的独占之欲,不免会又气又嫉!
但后来即相信李玉琪是她的兄长,宽心之下,反不再为敌而藉机而惠!
只是,明初男女之妨,紧严逾恒,便同胞手足,男女间亦不能亲及肌肤的,何况,葛玉环伤在小腹,李玉琪并非不知,若非夫妻爱侣,何敢竟毫无难色他说出愿为她按摩疗伤呢?
因此种种原因,冷面玉女大起疑心,一时又想起面前之人,身份是什么身份,她暗自忖道:“他真是蓝衫神龙李玉琪呜?如果是,为什么不敢直报姓名,如果不是,又怎能一招便能将狄师叔劈死呢?”
想到狄福之死,娄飞燕不禁一阵羞惭难安,因为断魂煞狄福平日里无论多少万恶,总是她的师叔啊!
武林之中,无论是黑白两道,门规戒律,皆极森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叔,被人劈死,非但不想法报仇,还腼腆为人家的情人治伤,不但不智,更等于犯下背悻门规之大罪。
日后传出去,不但为武林同道所不耻,更同时也必为老父所不容,那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她这么想着,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
只是,她心底实在又抛不下对李玉琪的爱恋之情,暗中希望着他并非真是“李玉琪”,而真是葛玉环的亲兄长。
那么,如果这希望成为事实,她便对“过错”委之由误会而起,并可用她的万缕柔丝使李玉琪归于幕阜山旗下,而将功赎罪。
因此,她暂时抑止住心头上的千头万绪,满怀希望地问道:“请问公子,你到底姓什名谁呢?”
这一问可把个聪慧绝顶的李玉琪,问怔往了!
不是吗,即使他本人又何尝不想弄清楚自己的姓名呢?
一个月以来,他虽曾思过这一问题,但总是得不到解答,因为与他相处的葛玉环终日以哥哥相称,从不曾提名道姓!
他一时呆住一旁,皱眉苦思,口中喃喃,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半响却仍然想不出半点头绪!
不出得连脸都急红了起来!
娄飞燕冷眼旁观,错以为李玉琪适才所言,确非真名,自感羞惭,一时之间被问得不好意思回答,暗地里埋怨道:“唉,我这般以诚待你,竟还不能使你感动以真实姓名相告,真太令人寒心了啊!”
她十分幽怨地注视着他,芳心里一阵激动,冲口催促道:“公子,我这般以诚待人,还不能取信于人吗?”
李玉琪因之更是惶惑,焦急得啊了一声,道:“姑娘请暂时叫我葛大智吧,我……”
一语未毕,娄飞燕面容悴变,竟不等他说完,悲戚戚的一跺纤足,“嘤咛”一声,掩门抢出门外,疾掠而去。
李玉琪真灵虽昧,却了解姑娘恨他不说实话,伤心而走,方想追出去解释清楚,却听得中舱中传出娇唤之声,他听出乃是环妹妹的声音,心头大喜,顿时煞住脚步,转奔进中舱去了!
此际,天色己然人夜,天际的繁星明月,为浓密的浮云掩住,四周一片漆黑。
李玉琪入舱,先将火燃亮,只见葛玉环双颊苍白,己然醒转,他高兴得痴痴一笑,握起葛玉环的玉腕,葛玉外问他道:“哥哥,方才你同谁在外间说话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贼人都走了吗?”
李玉琪赶紧将适才的战斗情形,说过一番,又说出冷面玉女救她进舱,误会遁去一节,最后向窗外看看,方道:“现在己入夜了呢!你觉得身上好了吗?饿不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