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芳踪难觅 [3]
是夜,除了四护卫劳累一天睡熟而外,古山紫、丁羽、苏晨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古山紫牵挂着夏紫菊。苏晨想念着袁翠莲。丁羽则为谢莹芳伤怀。
三人各有各的心事,神魂不定。
古山紫从小孤独,下山后遇到的几位姑娘,和夏紫菊相处最长。她对他的脉脉温情早有所感,因此他也一心系于姑娘身上。
有她娘亲在侧,他与她从未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彼此也无一句多情话语。然而她关切,他似乎又处处感到。骤然间,她和诸侠不知去向,他的心顿时感到空空如也。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知道魂不守舍,三魂走掉了两魂,吃不进睡不安。
苏晨与他一样,生平遇到一个对他钟情的姑娘。他曾立誓不报了父母血仇,终生不谈婚娶。然而袁翠莲大胆干脆地对他表示钟情,虽没有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机会,但从她的眼神里,早已透出了春讯。
他觉得自己与她心心相印,只等大仇一报,便可花前月下终身厮守了。可现在芳踪已杳。东厂的那伙鹰犬,究竟施下了什么毒计,把她们引到何处去了呢?
他越想越急,恨不得爬起身来,走遍这方圆几十里地,一寸一寸地找遍。
丁羽与他们不同。他从青春年华的日子里就恋上了谢莹芳,然而她却钟情于师兄夏方杰。虽说一颗心已碎,但碎了的心里,依然藏着她的倩影。岁月匆匆流逝。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远离了他们,感慨人生的不幸。
江湖行侠也好,游山玩水也好,他都是揣着一颗孤寂的心去的。所以,他得个“千里客”的外号。
既是“客”,哪儿也呆不长,停不久。独来独往,貌似潇洒,实则凄凉。
他也极想有一个佳侣为伴。可是,他忘不了谢莹芳。
他的心不大,只容得下个她。既然心里塞满了她,别的佳丽也就无法容纳。
悲乎,何苦来哉?
他宁愿品尝着苦果,孤独地终日奔波。
也许,他就这样一直走进坟墓。
“情知梦无益,非梦见何期?”
明知做梦见到伊人是一场空,但不做梦相见却哪有日期?
只有到走进坟墓的那一天,他才会不再做梦。
岂料时光流转,仿佛年青了二十年。
因为他又一次见到了她!
多年积淀下来的情愫,如着了火的薪炭,把他烧灼得热血沸腾,重返少年。
不过,他有极强的定力。
他不敢奢望,也不敢渴求。只要能与她相伴,就该知足。
但是,他不能再离开她。
现在,她们母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祥的预感象一片阴云,笼罩心头。
人到中年,思虑比年青人多。
年青人拿得起放得下。愁绪象烟云,转眼就过。而他却摆脱不掉不祥的预感,以至忧心仲忡,戚容满面。
终于,三人都躺不住了。
他们同住一间屋,分占三个床位。
象听到一声号令,三人同时一掀被褥,披衣而起。
“啊,你……”三人同时说话,又同时把话咽了回去。
不用再多说一个字,彼此心里明白,他们都牵挂着失去踪影的人们。
山紫先说了话。
他道:“睡不着,不如施展轻功,沿路返回寻找,前辈和苏兄以为如何?”
“想法一样,走吧!”丁羽回答。
苏晨则下了床,取过兵刃。
此时不过二更余,三人出了小店。
一弯新月远挂,就象苏晨使用的铲头,竖在遥远的山岗上,发着寒光。
三人施展轻功,沿官道飞驰。古山紫未施全力,只跟着苏晨。丁羽走在最后,一步不落。
三人何等功力,这一驰骋,如风驰电掣,盏茶时分便出去了好几里。
官道寂寂,旷野寂寂,丘陵寂寂。
蟋蟀儿使劲呐喊着,也不知谁在叫谁。
人在奔走,心里在叫喊。没有回答,没有踪影。
五更将到,三人回到旅舍。
公鸡啼明,曙光已现,他们默默坐着。
四护卫起身后,张罗着抬来了早点。
三人衣冠整齐,丁沈二人连兵刃也未从肩后解下。
史豹惊道:“古公子,夜来遇敌么?”
古山紫摇头:“我们夜间沿来路查找,竟未找到蛛丝马迹。”
张胜道:“公子也不叫奴仆……”’
“听着,不准再提什么主仆,若不听,各位请走人,从此各奔东西。要是愿与古某交个长久朋友,以后就以兄弟相称,二者择一,由你们定吧!”古山紫发了火。
这火从何而来,只有他知道。
四护卫面面相觑。
丁羽见他们下不来台,便道:“四位,古贤侄年青,又信守侠义道,怎能施救于人就让人当奴仆呢?尽管你们出于忠心,但还是不妥,就依古贤侄之言,你们兄弟相称吧。”
史豹嗫嚅道:“这……这……”
古山紫眼一瞪:“这什么?不干就算!”
史豹慌得连忙答应:“是是,我们称恩主为大哥吧!”
古山紫喝道:“什么?大的叫小的大哥,小的叫大的老弟?这不是颠倒日月……”
丁羽怕他再说出些难听的来,忙岔断道:“你们老八张胜最少也是三十岁了,你们通称一声古贤弟吧。”
史豹等人瞠目结舌,断难启齿。
古山紫道:“史大哥!”
“……”
“怎么?你不干?!”
“干、干……”
“史大哥!”
“遵命!”
丁羽苏晨忍不住笑起来。
古山紫本来要跳起来发火的,却给两人一笑把火浇灭了。
谁会这么答应兄弟对大哥的称呼?他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
“史大哥!”
“……古兄弟。”史豹好不容易憋出来。
气氛缓和,七人共进早点。
边吃边商量该如何寻找谢莹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