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薄命双姝 [1]
下枫村。
唯一的通路,一边是河一边傍山脚。韦烈如风驰到,远远看见河边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挨着坐在旁边,等再近些,看出是有两个女人,还发出啜泣之声,这可是怪事,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韦烈走到旁边停住。
坐着的女子似乎发觉有人来,转头一看,虎地站起身来,悲呼一声道:“韦公子!”韦烈一愣,随即意识到这女子是谁。
“小云雀”!他脱口叫了一声,一个箭步弹了过去,躺在河边草地上的是个全身湿淋淋的女子,仔细一看,登时全身发麻,脑内“嗡!”地一响,几乎晕绝过去,晃了两晃,双膝一软,“咚!”地跌坐下去。
天旋地转,整个世界突然之间变了。
躺着的竟然是司马茜。
“她死了吗?小青的影子也要消失吗?”他喃喃自语,那声音连他自己也听不到,泪水夺眶而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现在他已到了伤心之处,而且是极度的伤心,这刹那,灵魂似已离躯壳而去,他自己也已不存在,眼前是一片灰暗,如果真的有所谓幽冥黄泉,这应该就是了。
“韦公子!”小云雀低唤了一声。“请不要太伤心。”
“她……她死了吗?”韦烈的声音像梦呓。
“是……的!”小云雀的声音是暗哑的。
“投河吗?”
“是的,我……才离开她一会,她就……不见了,我到处找,后来……找到这里时,捞上来,她已经……”
“不,她不会死,她不会死……”韦烈伸手探察,冷冰冰,没有气息,没有心跳,半丝生机也没有“小青,小青,你……为什么又离我而去,你何其忍心,小青啊!”他用手掌猛击地面,山水为愁,草木同悲!
“小青!?”小云雀含泪喃喃:“紫姐……叫小青?”
“不错,她是小青!”韦烈的心不断滴血。
“韦公子,是我……杀了她!”
“你没有!”
“是我……我明知她神志不正常,却照顾不周。”
“小云雀,这不能怪你,罪魁祸首是方一平!”韦烈最后三个字是吼出来的:“我……
不把你碎尸誓不为人,方一平,你这没人性禽兽,该死……一千次,一万次。”双目暴瞪,神情可怕之极。
小云雀只在掩面抽咽。
韦烈一阵狂激之后,又萎顿下来,伸手抚司马茜的手、脸,轻轻地,柔柔地,像一个母亲在爱抚睡熟的婴儿,怕手重了会惊了她。
“小云雀……”韦烈的声音沉得像发自地底。
“韦公子,你……想说什么?”
“一个人能死几次?”
“这……当然只一次!”
“可是……小青她……死了两次!”
小云雀泪眼茫然,她听不懂。
“韦公子,我……听不懂!”
“不懂也罢,反正,她是真的死了!”
风老头奔到,一看,老脸剧变。
“这……怎么回事?”
“爹!”小云雀跪了下去,“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哀恸欲绝。
“别只顾哭,说,怎么回事?紫娘姑娘怎会……”
“爹,是女儿……粗心大意,害死了紫姐。”
“你怎么害死她的?”风老头声色俱厉。
“本来……女儿是赔着她吃饭,谈话,等吃完,女儿……到厨下洗碗收拾,顺便替她洗了两件换下来的衣服,等再回到房里,紫姐……不见了,我里外找,都没人影,我找到村外来,到了这里……发现她,被河中石头搁住……女儿我……差点急疯,捞上来……已经没救了。”
“是她……自己投河?”
“不知道!”
“她事前有没有什么厌世的征兆?”
“没有……像平常一样……哇!我是凶手!”小云雀又伤心地大哭起来。
风老头木住。
韦烈在经过一阵极度伤心之后,逐渐冷静下来,事实是不能改变的,人死了不会复活,总得要处理善后。于是,他强掩住心伤,站了起来,拭干了残泪,开口道:“小云雀,你根本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一个自己失去主宰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快别伤心了,处理善后要紧。”然后转向风老头道:“老丈,您有何高见?”
小云雀止住悲啼。
风老头长叹一声。
“韦公子,你走后方一平随即来到……”
“啊!”韦烈张大赤红的眼。“他认出老丈?”
“对,他早隐藏在暗中窃听,我们的谈话他全听到,他要杀小老儿……”
“结果呢?”
“小老儿……”风老头犹豫了一下才说。“侥幸躲过。”
韦烈不由心中一动,方一平的剑术已臻上乘之境,能躲得他一剑五式梅花杀手的并不多,而风老头竟然能全身而回,事实恐怕不是如此,可是人家这么说,他不能反诘,心里存疑,点点头不表示任何意见。
“这件惨事是不是他安排的?”韦烈突然想到。
“算时间……极有可能,不过,我们得先料理紫娘姑娘的善后,追凶手查真相是下一步的事,紫娘姑娘应该有家,有亲人,我们无权作主安葬她,韦公子对她的一切比小老儿父女熟悉,尊意如何?”
韦烈深深考虑了一阵。“送她回家!”
“送回家?”
“只好如此,别无他法,这附近有寿木店吗?”
“有,五里外的小镇。”
“好,那就麻烦老丈去辛苦一趟,卖具上好的棺木,另外雇辆马车,由在下送回去!”
说着,伸手怀中掏钱。
“韦公子,不必了,我父女受紫娘姑娘的大恩现在已无法报答,就让小老儿尽这最后的心意。”
韦烈一听无法坚持,只好抽出手。
“在下代紫娘致谢!”
“韦公子这一说,小老儿岂不愧煞!”说完匆匆上路。
“小云雀!”韦烈转过面。
“韦公子!”
“烦你回家拿几件干的衣服给紫娘姑娘换上。”
“不……带回家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