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巧取奸证 [2]
谣言满天飞,南郎中即将另招江湖巨寇前来报复的消息喧嚣尘上。
第四天午夜,一匹健马悄悄驰低镇南的卧龙冈下。
他,艾文慈,为了揭发商大爷惨杀骡车旅客,阴谋嫁祸于他的罪行,不顾一切回来了。
本来他可以一走了之的.但他毅然回来了。
藏好坐骑,他悄然向东陵镇接近。他仍是一身村夫的打扮,金针盒藏在怀中,背系单刀,无声无息地绕向镇东。
他曾经在前两天来探过道。每来一次,必将坦留一个更次。镇中的狗,被他逗得逐渐失去警觉。镇民对于狗吠,已没有多大兴起了。加以晚间商大爷经常派人巡逻,巡逻的人也会引起狗吠的。
穿过前面一片高粱地,接近了田垄间的一批榆树。蓦地幽灵徐现。
一个黑影出现在树影前。星斗满天.星光下,五六丈内已可看到人影。
他向下一蹲,徐徐拔刀,心中自问:“他早已发现我了,为何不声张?”
黑影徐徐接近,在他作声势暴起的前一刹那,泰然止步,用女人的特有甜嗓音问:“是南郎中么?”
他心中踌躇。未克透答。
“如果是南郎中,请现身说话,如果不是,赶快离开。”女郎接着说。
相距约在三丈外,看不清面目.但他已从身影上看出,是那天拦截他狠拼四十余招的戴红面具女郎了。听口气似无恶意,而且即使想撤走也势难如愿,便深深吸入一口气。定下心徐徐站起说道:“姑娘定然是戴红面具的女郎了。在下南鸣,有何见教?”
女郎不住打量他,问道:“你为何不远走高飞?”
“冤屈不伸,远走高飞,不是大丈夫所为。”
“敌众汝寡,势孤力单,何不趋吉避凶?”
“行事只求心之所安,不问其他。”
“情势对你不利,还是远离为上。”
“六条人命含恨九泉,一人的冤屈待伸。人不能白死,真凶决不能逍遥法外。”
“驿车血案真不是你所为?”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下再没出息,也不至于去抢劫不值几文的骡车,更不会屠杀车夫旅客。在下不才.既非英雄,亦非好汉,但自信还不至于丧尽天良。”
“到底真相如何?”
“姑娘的口气,不像是商贼父子的走狗。”
“不是。”
“那你…”
“心存疑义,插手查问。”
“那你……你却在商贼的内宅助他,不无可疑。”
“请相信我。”
“在下从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你这种想法很可怕。本姑娘只希望知道经过情形。”
“你不以为是一面之词?金乡县的县太爷已判了在下的死罪,他就不听更不来信我这外地人的真供词。”
“本姑娘自会衡量谁是谁非。”
“如果在下不愿浪费唇舌呢?”
“你可以走,我不阻止你。”
他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姑娘果然不加阻拦。目送他举步。走了十余步,他突然组头问:“你真想听?”
“决不勉强,虽则我极希望听你说明经过。”
他往回走,说:“好,我说,信不信由你……”他将那天的经过说了,最后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纸包不住火的。东陵镇的镇民,并不是全部甘心受商家父子钳制的人,等在下将东陵镇闹他个天翻地覆,久而久之,便会有人挺身而出作证了。”
女郎沉吟片刻,说:“你这种做法,牵连不少无辜,不好。”
“在下只能做能力所及的事,绝不滥伤无辜。商大爷乃是泰山贼,广化寺的僧人意图黑吃黑,早晚要前来闹事。这次恶僧杀伤人命,放火毁镇,在下无力阻止,也阻止不了,因此不能编造在下的不是。镇民甘心替商家隐瞒,受些苦罪有应得。”
“我以为连累了镇民,总不是件好事。”
“姑娘既然自称是插手管事的人,在下不信任你。假使姑且相信你的话不假,那么,请教,姑娘该如何揭发商家父于的罪行?”
“当然直接去找商家父子。”
“哼!像金乡的郭知县般,用酷刑迫供么?”
“这……依你之见……”
“你别管我的事。”
“你可不能乱来,兖州车店的店主铁掌卞组带了三十余名高手住在商家,你如果前往闹事……”
“卞店主来了?”他欣然问。
“来了好几天……”
“且慢,还有一件事告诉你………”姑娘低叫,跟踪便追。
她本想将岳琳兄弟的事说出,但已没有机会了。艾文慈跳下一条深沟,藉草木掩身,老鼠般的窜走了。女孩子一是怕脏,二来是怕蛇。
那些深沟中草木丛生,水脏蛇藏,她怎肯跳下去追赶呢?
铁掌卞纶始终未能找到确证和证人,不能断定劫车的主犯到底是不是商家父子,对商家父子不能采取断然的手段对付,心中极为焦躁。
这天晚上,他与一名同伴在客房中坐立不安,此地不能久呆。找不到证据,必须返回兖州了。
邻房的同伴已经人睡,只有他两人尚未就寝。他在房中往复走动,焦躁地说:“南郎中恐怕已远出千里之外了,咱们在此地查不出任何线索的。东陵镇的人,全都一问三不知,大概……”
蓦地,他抢近案桌,伸手扣指要弹熄烛火。
“且慢,南某请见。”窗外突传来低而清晰的语音。
他疾退两步,举手示意阻止同伴出声示警,向窗口低叫:“窗户虚掩,请进,兄弟候教。”
窗门徐开,艾文慈纵身入室,向侧一闪,藏身在壁间,以免人影映在窗上。他瞥了室中一眼,低声道:“在下南郎中南鸣,阁下可是铁掌卞兄?”
卞纶抱拳施扎,说:“正是区区。老弟……”
“卞兄是否认为南某是劫车的凶手?”
卞纶淡淡一笑,说:“老弟,不是兄弟多疑,在真相末明之前,兄弟不敢速下定论。但从事实的演变看来,老弟的嫌疑不多,这点兄弟例相信得过。”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