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剑主之争 [4]
走廊和天井上,另有十席,那是参与大会的来宾和各大门派门下弟子的席位。
大家入席之后,自有一番热闹,菜虽是素斋,却给大家准备了酒,因为都是武林中人,无酒不饮。
这一顿盛筵,最受人注目,大家敬酒最多的,除了当选剑主的钟大先生,就是上官平了,他是年纪最轻的掌门人,方才表演的剑术,又是如此精湛,使得在场的每一位掌门人,都要对他拉拢,以资连络感情。
另外像中岳门下的冷雪娥、冷雪芬、北岳门下的罗青云也在老父授意之下,向上官平敬了酒。
这一来,西岳门下华小芬、李传光、荣显宗也跟着来了。伏虎寺方丈智通大师门下法善、法慈和上官平本是素识,他们以茶代酒,也上来表示敬意。
余日休如今对上官平也不觉刮目相看,呵呵一笑道:“徒儿们,你们瞧瞧,各大门派门下弟子,都上来敬了上官老弟的酒,他年轻有为,二十出头,就当上了东岳派的掌门人,可以说是年轻一代的楷模,长江后浪推前浪,再过十年八年,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们也应该上来敬上官老弟一杯,你们今后在江湖上行走,还要上官老弟多照顾呢!”
杨再春、万家春、张在春、吕全春四人听了师父的话,果然也一起上来敬酒,上官平一一和他们干了杯。
因为席上有酒,最喜欢说话的再不稀,也来不及说话了,杯到酒干,没人敬他的酒,他却自己敬自己,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倒。
余日休、华清辉、楚子奇三人,不失为一派之主,虽然竞选剑主失败,那是君子之争,风度都很好,在席间谈笑风生,丝毫不存芥蒂。
这一顿素斋,也表现了十年一次论剑大会的成功,宾主尽欢。席散之后,各自殷殷道别。
上官平今天第一次喝了许多酒,但仗着内功精纯,还能支持。再不稀却已经醉醺醺的连走路都一脚高一脚低了,他还硬说自己没有醉。谭玉山、谭玉琴也住在伏虎寺,兄妹两人几乎一左一右扶着他走路。
老妇人冷哼道:“你还说醉不死,看你醉成这个样子。”
再不稀伸着舌头,尖笑道:“笑话,小老儿再喝上十斤二十斤,心里还是清楚得很。”
谭玉琴娇笑道:“老哥哥心里是清楚得很,只是双脚走路不大听使唤罢了。”
再不稀道:“那是老哥哥上了年纪,哼,我年轻的时候,那一天不喝酒,喝了酒,跑上百把八十里路,一样健步如飞。”
老妇人道:“好了,你就少吹几句吧!”
再不稀道:“上官掌内小兄弟,你说句公道话,老哥哥醉了没有?”
上官平一张俊脸喝得通红,应声笑道:“老哥哥自然没醉了。”
再不稀嘻的笑道:“你们都听到了,小兄弟可以证明没……没……醉……”
回到伏虎寺,大家把再不稀送到房里,他和衣往床上躺下,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上官平回入房中,也觉得头脑昏胀欲裂,就在床上坐着运功,逐渐的把酒气化去。
不多一会,天色慢慢昏暗下来,他酒也醒了,却听到隔壁房中的再不稀一会鼾息呼呼,一会又口齿不清的说着梦话,有时可以听清楚一两句,那是:“大家喝呀,不喝白不喝”,“嘻嘻,这酒不错”!
上官平被他吵得无法入睡,心里不觉想起这次论剑大会,有许多疑窦!
第一、中岳派这位掌门人钟大先生,明明是假的,他取得“剑主”,不知有些什么阴谋?
第二、冷雪娥、冷雪芬师姐妹两人,明明不是中岳派的人,那么假冒钟大先生,必是她们师父在幕后操纵,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三、那天在斗姥宫素斋下毒的老尼姑,怎么会变成七星会的副会主?这老尼姑也是十分可疑的人。
第四、是老哥哥再不稀,方才自己长剑脱手飞出,明明是他使的花样,那么由此推想,把自己引去祖师修真的洞府,也是他事先安排的了,他莫非也是本门中人?他是不是师父交代自己来找的快活三呢?
这些问题,他一个也想不出答案来,越想越觉得事情错综复杂,也隐隐使人感觉到有一件说不出的大事,正在酝酿之中,和自己、和论剑大会、和五岳剑派,甚至所有参与大会的各大门派,都有关连,好像已经露出了许多蛛丝马迹,却又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正在独自思索之际,忽听板壁上有人轻轻叩了两下,接着响起再不稀压低声音轻轻的叫道:“喂,上官掌门小兄弟,你睡着了么?”
上官平忙道:“没有,我一直没睡熟。”
“嘘!”再不稀“嘘”了一声,低声道:“说话轻一些,老哥哥也睡不着,咱们出去走走,透透新鲜空气,你快出来。”
“他明明喝得烂醉如泥的人,怎么一会工夫就清醒了?”
上官平心中一动,应道:“好,我反正睡不着,出去走走也好。”
再不稀道:“轻一点,别吵了人家。”
上官平轻轻开门出去,再不稀已经等在门口,两人走出走廊,但见一轮明月,清光如水,照得如同白昼。
再不稀低声道:“你随我来。”
他走到西首墙根,双手攀着围墙,爬了上去,又很艰难的往墙外翻出。
上官平当然不用和他一样需要爬着上去,当下走尖轻点,就越墙而出,只见再不稀已经站在前面等着自己,招了招手,转身就走。
上官平早就知道这位老哥哥是位异人,因此他慢吞吞从墙头爬出来的人,会一下到了自己前面,也毫不感到惊奇,这就随着举步走去。
那知再不稀明明只是举步走着,看去只不过走得比平常快些而已:但自己却已经跟不上了,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那知加快脚步还是跟不上他,渐渐已经落后了一大段路。
加快脚步不行,只得施展轻功,朝前追去,那知再不稀看起来走得不快,但自己施展轻功,还是追不上,心中不禁大为惊奇,一面不住的提吸真气,一路朝前急掠,才算渐渐缩短距离,却始终和他保持了七八尺光景,再也追不上去。
这一阵工夫,也不知奔行了多少路程?前面的再不稀忽然停了下来,上官平掠到他身前,赶紧刹住身形。
再不稀一颗头朝左右前后一阵张望,忽然伸手拉了上官平的手,低喝一声:“快跟上来。”一头朝树林中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