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武林三奇 [7]
“世上事,往往如此,久疑成真。三奇享誉武林,已达二十年之久,二十年是个不短的日子,另外两奇始终无所作为,这叫人还有什么更好的解说。”
司徒烈沉默了。
他知道这里有个关键,但他目前尚是一无所知。
很久之后,司徒烈又道:“第三奇呢?”
“第三奇?”孙伯虎缓缓地道:“提起三奇,就更奇了。”
“三奇更奇?”
孙伯虎喝了口酒道:“武林中谁都知道有三奇那么一位人物,但始终没人知道三奇是谁,你说奇不奇?”
“从什么地方证明武林中有着三奇那么一位人物的呢?”
“早在廿年之前,武林中忽然出现了一位黑衣蒙面侠,来去如风,武功精绝,做的全是一些大快人心之事,事后不留表记不留名,人们为了崇拜他的德行义举,便将他和七星堡主以及天山游龙合在一起,共称三奇。”
“二奇和三奇又是凭什么品定的?”
“除了七星堡主,二奇和三奇一直是见仁见智,没有一个定评,我所以称他为三奇,也不过是为了讲述的方便而已。其实呢,武林三奇之间,谁也没有跟谁较量过,怎么样排列都是一种错误。”
“小弟异常赞同孙大哥这种看法。”
“老弟,你还有什么需要么?”
“我想找两套合身的衣服。”
“这个简单极了。”
第二天,司徒烈辞别了孙伯虎,他临行时说:“小弟姓施,名力,现年十五,汉中府人,有事须往关外一行,有一天我会再回来看望孙大哥的……我告诉孙大哥的这些话,有极少部分也许不尽实在,但愿孙大哥体谅小弟事不由己的苦衷,将来有机会,当为孙大哥详细解释。”
二人依依而别。
司徒烈依着孙伯虎给他的一张路线图,首先由凤岐搭江船扬帆平陆,十数天之后,由平陆登岸,向中条山进发。沿着中条山南麓,绕道永济,渡洛水,经铜川,淳化,再渡泾水,抵达西安府属。
司徒烈久慕历史古都长安的“十官”“两苑”“两台”“四名园”。他从各种史书上知道,十宫是:长乐宫、未央宫、建章宫、宜春宫、宜曲官、长安宫、太极宫、太明宫、兴庆宫。西苑是:禁苑、上林苑。两台是:渐台、灵台。四大名园是:韭园、杏园、芙蓉园、逍遥园。当然他没有时间去将所有的古迹观赏凭吊,同时他也不能确切地知道哪一园台在什么地方,他出了府城,信步向东南方走去,约数十里之后,司徒烈忽然见到一片以青砖矮墙围环,一望无涯,塔寺起伏的园林,他向前旁柳树下的一个卖莲子汤的老者问道:“老丈,前面有个什么去处?”
老者答道:“无漏寺。”
“无漏寺?”
“嗯”
司徒烈至为纳闷,长安的一些古迹他多少都有点印象,为什么就单单没见到或听到过什么叫做无漏寺?……噢,对了,司徒烈在苦思一阵之后,终于想起来了,前面的一片园林,一定是四大名园中的“杏园”了。
按史书所载,杏园内有一座慈恩寺塔,塔址系无漏寺地,司徒烈刚才手指的方向正对着塔顶,老者可能误会了。
司徒烈谢过老者,信步进园。也许是由于年久失修,园内一片荒芜,杂草青苔,益增幽谷之情。绕过慈恩寺塔,见到一些零零落落的游人,每位游客,东瞻西顾,敲敲摸摸,一派思古肃穆神态,司徒烈此刻已是一副书生装束,手上又提着一只装着衣物银钱的轻便书箱,在这种环境下徘徊,恰如其分,所以一点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会儿之后,司徒烈走到一座破落的牌阁之前,楣檐上有两个剥落的楷书大字:“青宫”。
走进阁中,却见到一座佛龛,佛龛内供的并不是任何佛像,而是一位官装丽人的塑像,佛龛两旁有一副对联,对联字迹模糊,不甚可辨,横额上的四个大字却依稀看得出是:文德娘娘神位。
“文德皇后是唐初一代贤后,”司徒烈暗想道:“这大概是唐高宗时代建立的了。”
走出阁门,是一片松竹杂生的森林,司徒烈进入林中,行约数十步,突然见到一座高约三百尺,上下七层的浮图,司徒烈由第一层圆门进入,盘旋而上,至三层之后,司徒烈发觉四壁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排排,一行行,端正整齐,凑近一看,原来都是些人名,每排人名之前,都有某年某科进士字样,司徒烈恍然大悟,心想这大概就是史书所说的“雁塔题名一了。
原来唐制进士放榜后,皇上必于古园赏赐御宴,宴后全体题名于一座塔壁,以示荣显,这是当时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杏园赐宴,雁塔题名”。
司徒烈想到四壁留名的都是文人,一时雅气突发,从书箱内取出文房四宝,在壁上最高处选了一块显目的地方擦拭干净,然后挥笔写了几行大字。
文夸历朝诸进士
武称今古第一人
汉中司徒烈题名
写完了,自己看着,也觉好笑。游完浮图七层,走下来,已是午后,司徒烈感到腹内甚饥,他满以为一定要到附近小镇才有吃食店,这下子可要委屈肚皮了。讵知走出青宫之后,向北方稍一转折,便听到一片人语谈笑之声,抬头一看,一道石门上写着“梨园”两字,司徒烈暗忖道:这大概是唐中宗于景龙四年御驾率众踢毽的地方了。
进了园门,在一图修竹之中,有着一片宽广的空地,那块也许就是中宗当年踢毽的空地上,现在正搭着一座形式古雅的凉棚。棚内摆着十来张木桌和一些竹椅,七八个男女老少不等的游客,正欲坐着品茗吃点心。
司徒烈见了,心下大喜。
他快步走到一张空桌旁边坐下,招呼过伙计要来一壶香茗,两份素点。也许是饥饿过甚的关系,司徒烈既没有注意到身边坐的是些什么人,等到点心端上来,抓起筷子,一口一块珍果蒸糕,不消片刻,风卷残云似地吃得两只盘子盘底朝天。一气吃完,深深嘘出一口大气,才待端起茶碗时,身后不远突然有人扑哧一笑,随着,一个清脆无比的声音轻轻地笑着说道:“妈,您看到了么?面前那人吃相好难看!”
司徒烈自在塔牢中练成了游龙三掌之后,耳目之灵,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感到骇异。如若在平时,身后的人语,他可能忽略过去,但现在,他却一字一字的听入耳中。既然听到了,在他那种年龄,岂有置之不顾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