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剑寒情 - [欧阳云飞]

二、救援路上遇怪事 [2]

  双鞭呼延烈不由奇道:“这是为何?”

  俊卿用银匙轻敲玉盏,发生一种“林林”的脆音,笑道:“俊儿祖父只有我这么一个孙子,所以到那里都带着,便是生意场中酬应,乐户人家也不避忌,我小时体弱,大半时间住在安姊那边就医还好一点,后来狄老师为我炼小还丹,痼疾有望,住在家中,随了祖父,这些地方几乎五日不去,安姊嫌我小小年纪,习性下流,再去看望狄老师与安姊,就没有冰糖莲子吃了。”

  双鞭呼延烈大笑道:“原来你们夫妻吃冰糖莲子还有这层故事在内。”

  俊卿夫妇都笑了,俊卿续道:“祖父样样容纵我,我在他老人家最喜欢的湘妃竹下挖荀,金鱼池里抓鱼,祖父看了也鼓掌赞妙,说是这经济学问生产之道么,原该自小便学练起来的。”

  呼延烈听他说他小时顽劣滑稽可笑,不过是述他祖父深恩,倒不再笑他,他续道:“我无一事可以尽孝,祖父把我当宝贝似的,要现给别人看,我也不忍违拗,所以用心读书青了一衿,士子不得入花叶,这些地方就不去了,安姊知我是真心不去,所以湖上往来与她们招呼,从来不以为意。”

  安洁却白了他一眼,俊卿用银匙轻击玉盏,好似说这盏冰糖莲子便是安洁并不生气的铁证似的。

  金陵镖局是江南第一大镖局,总镖头日与富商大贾相交往,知道他们对单生独养的的子孙多半如俊卿祖父这般教养,让他们多娶姬妾,逐酒色,不再有到外面去闯荡事业的豪情壮志,呼延烈心中之话因此越加说不出来。

  须知此时正是清朝初年,宫府屡与大狱以图镇压人心,道途上因为散兵游勇汇聚了亡明的宗室遗臣,流寇余孳,与及原来隐于深山大潭的绿林好汉,极其不宁,年青人出外闯荡事业,官私两面,都时有不测之祸,家长们重视一家的血嗣,所以有如此想法。

  呼延烈想了想,遂道:“你们这回托我捎带的十几匹织锦,可是送去给终南同门做皮货的衣面?”

  安洁笑道:“怎么不是,我听师父讲长白冬日严寒酷冷,师侄女们入山一定要添皮衣,怕他们一时找不到上好的料子来镶,所以才送一些去给他们镶皮衣面子,免得她们被别派弟子比下去了。”

  安洁从师游侠,医仙人缘太好,所以她从来不知江湖风险。

  双鞭呼延烈心下暗想:“别人都打算拼命的主意,她却策划周祥,在比美上去占胜算。”

  俊卿听安洁这样说,问道:“安姊终南门下一共有几位女弟子?”

  安洁笑道:“师姊是三位师侄女们好像一共是十四位,有没有新收的,我就不知道了。”

  俊卿献殷勤道:“安姊,我回去替你买上好的皮料一齐托呼延烈大叔送去。”

  安洁道:“江南怕没有上佳的皮料呢?”

  俊卿是富室子弟,兴致来了是挡不住的,笑道:“不妨,我从银号去提二十万银子出来,就托呼延烈大叔的金陵镖局保到京城去,统统办了皮货先尽安妹同门和师侄女们用,用不完的运回江南,正是入冬最好的一笔生意。”

  呼延烈好不容易引起话头来,怕他们夫妻又扯远了,起立说道:“我这一回南下看过医仙大哥,他有不要你们出山的意思,你们大婚才半年,姑爷又数世单传,你们不讲去,我不敢开言,若如有兴致一定要去,我便大胆相请你们急速赶去为佳。”

  他说时,深深一揖,俊卿安洁急急相拦神态威猛,他神情恳执,揖罢挺身道:“老实说我这回专程赶回江南地因为受过医仙大恩自告奋勇邀约好手前去帮手的,回到江南就听到姑爷太湖练功,威慑群豪,一掌之出全湖为之震动,赫赫声威,震惊大江南北,四方推崇,不出世而得享如此盛名,都许为数十年来,江南所仅见的高手,我踌躇久之,终于下决心前来探问你们心意,若能及早前去,那真是谢之不尽。”

  他语气微顿,又道:“安儿是终南门下,自然知道铜符飞碟是终南重器,掌门人连发三次,是要退位让贤的,这一回也发了出来,召集退隐的长老出山,连你师祖一辈的人物,只怕也要惊动呢,情形严重可想而知。”

  俊卿是年青人,被他讲得意气飞扬,几欲引吭高啸,安洁是终南弟子,听了心下好性惭愧,暗想:“自己是终南弟子,门中如此大事,却等别人前来相请,虽然自己藉延行程,另有苦衷,是出于一片儿女柔情,旁人不知岂不要责骂自己轻蔑师门。”

  俊卿口中连连逊谢,眼睛却看住安洁,安洁知道这是俊卿从小养成的习惯,每遇重大之事,总要等自己赞可,方才放手去做。

  “大叔放心,安儿是终南弟子,自己虽然不能去。明天一早一定让俊卿骑了快马出门。”

  俊卿诧道:“咦!安姊……”

  安洁双颊添了一点羞红道:“你不要问,回去再谈,你只知道我要你算账,又是机房织锦是有意想羁延你北上玩耍的行程便是了。”

  俊卿更加奇怪了,道:“安姊,小弟是陪安姊北方去玩耍,顺便看狄老师的啊,安姊要不去,咱们便不去,为何不告诉我?”

  安洁两颊更添了一点羞意,笑叹道:“唉,我心中想不定若真讲出来你一定不肯去玩的,可是我又有一点想你前去为师父帮手,所以没有讲出来,不想事情忽然如此紧急。”

  俊卿见安洁如此羞怯,大不类平常大方的风度,呼延烈在旁不好再问,心中好奇之念愈炽,两眼定定看住了安洁,想从脸上把她的心意读出来。

  呼延烈年长又饱经世故,见安洁两颊羞晕未褪,上船来又时时拈着酸李酸梅等水果,心下几分明白,这些小夫妻的闺房私事他可不便过问,遂接着安洁的口气道:“本来只是参王蛟丹引起的纷事,可是双方按兵不动,你监视我,我监视你,门下弟子时起争端,双方都很有伤亡,闹得越来越大,仇恨也越来越深,再加积年双方的旧恨,所以各自改变原来的心意,打了先拼命后夺宝的主意,各门各派都谴人回山尽起派中好手前来去争取这整个武林的生死存亡。”

  安洁天性慈和,不由叹道:“这一场拼完了,争参王蛟丹还有一场内哄,武林何辜,遭此劫运。难怪师父时时告诫我江湖凶险,但望天佑我终南一派少受伤亡才好。”

  俊卿心中好奇之念得不到解答,想到安洁有“回去再谈”的话,就想急速回家,悄悄走去船后嘱船娘掌稳了舵,大袖轻扬,他内力浓厚雄浑,顿然如疾矢劲箭离弦一般,向他家后园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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