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战约双雄 [2]
刹那间林青心念电转,诸多想法纷至沓来。但他纵然明知其中似乎有诈,却无法放弃这样一个诱人的机会,对骆清幽的目光视若不见,昂然答道:能与明兄一战,林青所愿足矣,时间地点但凭君定。
明将军颔首而笑:时间既定,地点也不能马虎。在我的心目中,与林兄之战并无几人有资格目睹,倒须好好考虑。这话分明不把堂中诸人放在眼里,但却无人敢反驳。嗜武之人谁不想亲见这一战,却生怕明将军说一声你不够资格!
唯有何其狂按捺不住,冷冷吐出几个字:如果何某要看这一战,将军会不会反对?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狂傲如凌霄公子,才会当面询问明将军这个问题。明将军尚未答话,鬼失惊接口道:如果何兄要去,我亦只好与将军同行。
何其狂大笑:小弟只求在旁替林兄掠阵,将军府来多少人倒是无妨。
凌霄公子与暗器王的交情谁人不知,鬼失惊自然是怕万一林青不敌,何其狂帮手,所以才执意出头。这些打算本是双方各自心知肚明,但何其狂直言掠阵,分明是挑破这层关系,更有纵是将军府众人齐上,亦敌不过我凌霄公子的言外之意。
听何其狂这一句话,不但心高气傲如鬼失惊目中凶焰迸出,就连一向沉稳自敛的水知寒亦不由动气:水某深知何兄关切暗器王,但又何须如此锋芒毕露?
何其狂眉梢一扬,正要答话,骆清幽却在桌下拉他一把。何其狂深吸一口气,压住声音慢慢道:小弟随口失言,水总管若是不忿,便来割下小弟的舌头吧。此言与其说是道歉,倒不如更像挑衅。不过水知寒亦是极稳重的人,知道以何其狂的性子,能如此说已大不易,呵呵一笑:真要割下何兄的舌头,只怕水某的寒浸掌先要毁在瘦柳钩上了。大家本见双方一触即发,听水知寒如此说,方稍稍松了口气。凌霄公子的奇门兵器正是那瘦柳钩。
明将军对梅兰堂中小小的争执置若罔闻,目中颇含敬意地望向林青:何公子亦算我看重的人物,他是否可以观战,全由林兄决定。
林青转头看着何其狂,苦笑一声:小何,你就不必去了吧。与明将军的决战乃是他一生中最期盼的事情,自然不希望何其狂来搅局。
何其狂一愣,纵是不甘心,也不便公然与林青争辩,喃喃道:除非你们能找个荒无人烟的所在,不然又岂能瞒过江湖人的耳目?这话确有道理,莫说江湖上的习武之人,就是京师的寻常百姓,也无不以亲眼目睹明将军与林青的一战为荣。
管平忽然嘿嘿一笑:本来小弟还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地点以供明将军与林兄切磋,但何兄的绰号却让我想到一个好地方。凌霄公子何其狂自号一览众山小,众人闻言,眼睛皆是一亮。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两大绝顶高手之战么,自当在说至一半,管平微微清咳一声,等全场的目光皆停在他身上,方才加重语气,一字一句缓缓道,泰山绝顶之上!
好!明将军抚掌哈哈大笑:正月十九,泰山绝顶,明某恭候林兄。
林青郑重点头,伸出右掌与明将军虚击三下,以示承诺。
这一刻,林青感应到骆清幽复杂的目光直盯在自己的侧脸上,只能强自压抑,坚持不回头望她一眼,似乎只要接触到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就会令自己改变主意!
明将军游目四顾,将众人各种惊讶震撼的表情尽收眼底,不再多言,仅是朝泰亲王与太子微微颔首,带着水知寒与鬼失惊离开梅兰堂,竟不给诸人劝说的机会。
宫涤尘一声长笑:涤尘急于回吐蕃面见家师,亦就此告辞了。对众人微微抱拳,难以觉察地向泰亲王点点头,目光又在小弦身上停留片刻,转身出门,竟就此回吐蕃而去!
等明将军去得远了,泰亲王才冷冷哼了一声:这算什么?宫先生本是乱云公子的贵客,但如今看来,明将军竟只是为定下与暗器王交手的日期地点而来?如此也太不将清秋院放在眼里了吧?
众人本倒觉得明将军走得理所当然,听了泰亲王这番不乏挑唆的话,亦不敢随便接口。乱云公子身为主人,本应打个圆场,奈何他不擅交际,宫涤尘又已离开,知道只要稍稍说错半句话就可能引起将军府的敌视,亦只得苦笑不语。
林青缓缓道:八千岁言重了,既然宫先生的难题已解,大家也没必要在此地多作停留。难道真要让乱云公子大摆宴席么?
泰亲王一下愣住,万料不到林青会替明将军开解。他早知暗器王不畏权势的性子,暗想此人多半无法收为己用,倒不如由他与明将军拼个你死我活。泰亲王城府极深,不愠不火地一笑:林兄说得有理,既然如此,大家便散了吧。
众人各自散去,暗中都觉得不虚此行。唯有简公子留在梅兰堂中,他与乱云公子向来交好,大概是另有些话说。
林青拉住小弦,朝乱云公子道谢。乱云公子连忙谦逊几句,又嘱咐小弦若是想看书,尽可来清秋院,小弦心中恼他,连客气话也不愿多说,只是漠然将磨性斋的钥匙交还给乱云公子。
彼此告辞完毕,小弦正要与林青等人离开,却听平惑在旁边低声叫他的名字。小弦便让林青稍等,笑嘻嘻来到平惑身边:苹果姐姐。
平惑见到小弦要走,心中大觉不舍,却知道自己下人身份,不敢多言,只是两样东西交给小弦:拿去吧,用了我半夜的工夫总算大功告成。一个是一卷丝线状的物事,却是那《天命宝典》残留的封面被她巧手穿针,解成了一根长长的、足有十余丈长的丝线;另一个却是书面大小、呈十字形似木非木的架子,原是用来定形的。那卷丝线在其上缠绕,方形成了《天命宝典》封面内那一层网状物。
小弦把丝线拿在手上,用力一扯,丝线只稍稍变长,一松手又恢复原形,仿佛极有弹力,而且须用很大的力量方能拉开。再看那架子色泽淡黄,十分坚固,却又轻飘飘地毫无分量,亦是啧啧称奇。
小弦在手中把玩一会,重又交给平惑:送给你吧。平惑急得摇头:不行不行,这一定是个宝贝,我可不能要。
就算是宝贝,我既然说给你,难道还会反悔不成?小弦颇豪气地一笑,这样吧,我留着这架子,这卷丝线就送给你,若是能织成什么锦绣,那才真成了宝贝。
平惑只是推脱不肯收,小弦急了:你要是不收,就把我叫过你的几声姐姐都还回来。平惑一呆,知道小弦真的极为看重两人之间的友谊,也就不再推辞。小弦又低声道:对了,你可要嘱托树叶、尸体她们,今天梅兰堂中说的话千万不要传出去,不然他本想说些利害关系警告一下平惑,但想到这几日她与自己的相处,颇有些舍不得,喃喃道,平惑姐姐,我走了。若是有空,你一定来白露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