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现场距离他歇息的地方,估计总在十里开外,又不是一招一式的拼斗,是以声音听得隐约。
换了一个功力稍浅的人,还真不易发觉。
现场上,正有两人在拼斗。
两个人都是声名赫赫的大魔头。
其中一个,正是他要追寻的恶判官钟霄。
另个他也见过,就是那个自称璇玑洞主的费无极。
现场上一片凌乱,断树、残枝、碎石、深坑,处处都表示出,两人打斗的时间一定很久,处处都表示出,两人的功力均高。
两个人须发蓬松,衣服不整,须间、额角,都渗出汗水,头顶上更是热气腾腾,直冒白烟。
招式确是极慢。
看得出来,这并不是印证武功。
想是打得过久,精微招式都已用尽,犹自奈何不得对方,半天一招,必是新创的。
愈是这样,愈见出两人武学之博之精。
每创一式均是威势无限,钜力万钧。
尽管他此时功力大进,揣摩也未必接得下来,无怪醉道人要告诫他,遇上了,要设法躲避。
恶判官钟霄生相本就威猛,这一发威更觉骇人。
无费极那十只长长的手指甲,时曲时直,伸直时,有如十把利剑,掌握手中,使人不能不加以提防。
翁如松悄悄的隐身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他知道像钟、费两个功力这样深厚的魔头,耳目都极灵警。如果被他们发现,必对自己十分不利。
但他又非常奇怪。
这两个魔头何以会在此地碰上了头?
“住手!”费无极忽然喝令对方停手。
“怎么?怕了?”恶判官钟霄讥讽的说。
“笑话,我会怕你!”
“不怕?为什么喊停?”
“我们彼此间的帐,必须分现生死,这样打下去,再打两天两夜也不会得到结果!”
“依你说,该怎么办?”
“简单之极。”
“少说废话。”
“互拼内力。”
“正合我意,此地风水不坏,你还是会选地方,死在这里,可以永伴名湖。”
“哼!还不知道谁与名湖有缘呢!”说完,费无极当先坐下。
恶判官也在相距对方三丈之处席地而坐。
他魁梧的身形,坐下都比费无极站着高。
比拚内力,翁如松尚是初见,不由凝神向二人注视。
费无级待钟霄坐好,便道:“老儿,注意了!”
遂见他右手平抬胸前,倏伸食、中二指,隔空便向钟霄胸腹之间点去。
随着他双指点出,一股乳白色气体,精如鸡卵,宛似实质,去如劲矢,还带着“嘶嘶”锐啸,声音至为刺耳。
钟霄亦于同时,双掌虚捧,状如老僧合什。自掌隙间,也蓦然射出一股劲气,其色殷红,声似焦雷,声热之猛,一如其人。
一红一白两股劲气,中途相遇,发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两人身形全都有些晃动,但是一晃即止,谁也没有移动原位。
两股劲气就此胶在一起。
翁如松虽没见过这种比斗,却深知这种比斗远比一招一式来得凶险。
如无较高功力的人从中化解,结果必致一败一伤,甚至两败俱伤。
他知道两人功力均高,一时难以分出胜负,索性也坐下来静观变化。
经验随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继长增高,就坐之前,他还利用耳目之聪,默查了一下四周动静。
证明四周再无别人潜伏,这才放心观战。
两股有色劲气粘在空中,不进不退。
两个人却已阖目垂脸,专心拼斗。
翁如松不禁想到:“这两个魔头必有什么深仇夙恨,才致以死相拼,究竟是什么深仇夙恨呢?”
醉道人没有详细告诉他,他自是无从知道。
谁是?谁非?就更茫然了。
想到此,不由哑然暗自发笑。
我何必想得这么多?
反正既被武术林中人目为魔头,就绝非好人。
那么他们谁是?谁非?谁胜?谁败?关我何事?
进-步,他更希望两个魔头能够两败俱伤,无形中,恶势力对消,岂非就是武林之福?
场中两人僵持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丝毫变化。
月影已经西移,显示夜色已深。
一阵夜风吹过。
倏又使翁如松想到本身的事。
“他们的生、死、胜、败,既然与我无关,我何必陪伴他们干耗着?何不趁此时机将玉-取到手中,抽身离去。”
方想起身,忽又想到:“我此时武功,恐尚非两魔之敌,此时出去,万一惹恼他们,联合对我,岂非不智?”
想了想,还是让他们再硬拼一会,然后再采取行动也还不迟。
于是,他又观望下去。
这时,费无极想是取胜心切,已将左手搭于右腕之上。
白色气劲陡见增强。
红色劲气被后退一尺,钟霄身体也晃动了一下。
钟霄暴睁双眼,看清费无极正在以左手输功,“嘿”
了一声,重又将双眼阖上。
他双手姿势原是虚捧着的,此际似已微向内方密合,显然也在增强功力。
红色劲气原有碗口粗细,由于他双掌微合已缩减寸许,劲力因此已然增强,又将费无极指端所发白色气劲迫回原处。
两个人原已拼搏了两天两夜,真力消耗已然减半,这一加功施为,汗已顺颊流下。
翁如松看到两魔的狼狈情况,已意会到,可能已到了紧要关头,胜败就要判于顷刻。
他悄悄的站了起来,凝劲蓄势,紧张的等候有利时机。
他不能让松溪的往事重演于今日。
虽然他默查四周确无别人,但也不能不防。
然而,他的判断竟错误了。
钟霄和费无极虽已显出狼狈,却还有余勇可贾,依然仍在皎着状态中。
月亮似已感到不耐,悄悄的隐没了。
太阳却以焕发的姿态出现在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