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得而复失 [1]
秦玉先见柏元庆左臂平举,疾进两步,心中已是奇怪,再见他右掌忽的探出,五指箕张,带着五股锐利的风声,指尖泛白,夹杂着一种恶臭的腐尸味,径向面门抓来,更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反手猛甩,脚下陡地移跨三步,大声喝道:
“住手!你这老头儿怎么也学得白骨爪功夫?”
柏元庆冷冷笑道:
“狂妄的畜牲,难道你能用黑煞阴风掌,老朽就不能用白骨爪么?褚良骥数十年躲在深山里,就调教出你这么一个目无尊长,飞扬跋扈的好徒弟?”
到这个时候,秦玉心中自然也明白这老头儿必和师门有什么渊源,但自己在吕梁山学艺十年,却从未听师父提过当年世上,还有什么同门师长,那么,这老头儿又会是谁呢?便道:
“你能说出和我师门有何关连,我自不会为难于你,否则,只当你从什么地方偷学了几手白骨玄功,须知姓秦的却并不惧你的。”
柏元庆想不到他到这个时候,依然如此桀骜不驯,心中大怒,喝道:
“你要知道老朽是谁,少说也得在老朽掌下走过二十招,否则,老朽今天可要替你不成材的师父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尊师敬长,洁己以进。”
秦玉也有了气,心想:管你是谁,先叫你尝尝厉害,省得你以后倚老卖老,看我不起。反手将马鞭插在地上,双掌一拍,道:“好,我就空手接你几招看看。”左掌陡地穿掌拍出,抢着主位,向柏元庆右肩按去。
柏元庆闷声不吭,不避不让,双手提举平胸,身形却丝毫未动,果然,秦玉这一掌原是虚招,见他山峙岳立,伟然不惧,心里倒暗吃一惊,掌才出得一半,陡地扭腕疾翻,变按为砍,掌沿斜竖,“呼”地一声响,砍向胁下。
柏元庆冷冷一笑,倏将左脚向前移出一步,露着右臂下要穴不去护守,却也将左掌斜竖,猛向秦玉右胁砍下了。
两人用了一模一样的招式,你砍我,我也砍你。但秦玉出掌在先,又自恃“血影功”刀剑不入,心里一横,存心硬受他一掌,且不理会胁间,左掌上加了三成力道,闪电般疾砍而落。
紧连着“砰砰”两声响,柏元庆和秦玉,各被对方一掌砍中胁间,要知胁间最是软弱,乃人身要害之一,这两人哪像过招,倒似二牛相撞,硬碰硬拼,奇怪的是两个人掌沿都砍中对方要害,却都觉得手上一麻,“咦”了一声,各自跃退到三尺以外。
秦玉心里想:咦!这老儿也炼过“血影功”?
柏元庆同样骇然,忖道:“咦,他身上也穿着‘鳄皮褂子’不成?原来柏元庆外衣之内,穿着一件武林至宝‘鳄皮马褂’,这种马褂系采用巨鳄鱼皮,经过无数次药水煮炼,将皮脂尽去,使其韧而柔软,缝制成衣,可避一般刀剑掌力,所以,柏元庆在铁树林外受了秦仲一掌,不久前在小店门外又硬受了左宾一击,依然分毫未损,行若无事,全仗这“鳄皮褂子”护身,他是拼着用褂子挨他一下,想一击成功,将秦玉弄倒,岂料秦玉吃了一掌,也一样分毫未损怎么不令他驻然?
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各人心中诧异非常,但也仅只那么一忽儿,两人各自大喝一声,不约而同揉身又上。
这一次,彼此都避开对方胁下,身形一拢即分,谁也不肯贸然出手,游走半圈,秦玉突然低喝道:“看掌”!下腿半蹲,右掌疾吐,径奔柏元庆小腹打到。
柏元庆看他出手招式,与第一次迥然不同,而且,游走之际,下腹处也无法依赖“鳄皮马褂”掩盖,再不能叫他打实了,连忙侧身横步,单留左脚柱地,右掌飞快地叉开五指,向秦玉头顶抓落。
小腹和头顶,全是致命之处,柏元庆的“鳄皮马褂”无法护着小腹,秦玉的“血影功”也没有练到头顶上,两人究竟全是难得的高手,一击不成,第二次大家都找对了地方,秦玉见他又用出了“白骨爪”,心里一懔,忙不迭撤掌抽身,又退到三四尺外。
可把旁观的众人弄糊涂了,这老小二人是怎么搞的?第一次不让不避,全打了个结实,干吗第二次又一比即分,大家连毫毛也没沾着一点?林惠珠叫道:
“阿玉,用你的拿手功夫对付他呀!早些打发了他,咱们还要去追左瞎子咧!”
这一句话把秦玉从混沌中提醒,心下一动,想到:对呀!
即或他会师门“白骨玄功”,难道他也会“血影功”不成?我就用“化血神掌”于他。他意念一决,撤身跃退丈许,凝神提气,将“血影功”功力发动,哪消片刻,手面全身已变得如鲜血一般难看,双目红光激射,觑定柏元庆,一瞬也不瞬,只待递施杀手。
柏元庆实见他敛神行动,刹时变成了血人也似,不由大感骇异,瞧他这种形象,分明是失传武林的“血影神功”,但自己又明知褚良骥并不曾练习过这种难制的武功,那么,他这一手是跟谁学来的,难不成他并不是“干尸魔君”褚良骥的门下?
哪知就在他尚未估透秦玉的来历时,耳边只听得秦玉大喝一声,业已发动,人若旋风欺近,掌似迅电发出,迎面腥风飞卷,狂飚如涛,向自己胸前猛撞过来。
柏元庆明知“血影功”无坚不摧,哪敢硬接,猛可里急顿双脚,嗖地凌空拔起,那一股浓腥臭人的掌风,从脚下疾扫而过,沾着地上绿油油的野草,连野草均纷纷枯萎倒毙,秦玉仰头笑道:
“老儿,你能逃上天,我就不能向天上打你。”
说着,果然脚下前弓后箭,拿好桩子,上半身向后一仰,右掌突翻,一股凌厉的掌风,又向上逆袭而上。
柏元庆身在空中,趋避不易,急忙折腰抱腿,悬空一个筋斗,翻过两丈外才脚落实地,虽然躲过一掌,心下却突突跳个不停,一时间心浮气躁,再想不出破敌之计。
秦玉格格大笑,肩头一晃,欺身又到,“化血神掌”三次出手,兜胸又推出一掌,叫道:
“老儿不要走,你再接这一掌试试。”
柏元庆以前辈之尊,连番被迫后退,老脸上已是无光,哪怪得秦玉又出言讥讽,这一来,也激起他的真火,心想:你这化血掌就天下无敌了吗?我老人家就硬接你一招又如何?于是,他陡地沉桩拿马,提足了本身真气,霍地吐气开声,两掌俱出,要硬接秦玉的“化血神掌”。
这时,秦仲正替“百毒叟”宋笠推宫活血,听得场中喝叫,扭头一着,正值柏元庆提气准备和秦玉的化血掌力硬拼,他是吃过这种掌力的亏,见了大惊,小身子一绷一弹,倒射过来,落地时已将长剑撤在手中,探臂吐剑,向秦玉后腰便扎,同时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