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流浪剑客 [4]
白袍人道:
“祠堂年久失修,分明久无人居,那里来的住持僧侣?小伙子你忒也胡涂了。”
当下迈步绕近祠堂,来到山门前面,但见那山门甚是古旧,两人往四下张望一忽,未见有何动静,遂举掌推门。
“咿呀”一声,山门应手而开,赵子原随白袍人走人门内,只见洞堂里蜘网四结,供桌上久无香火,积满灰尘的神像欲塌未塌,格外显得阴森骇人。
神像前面的神龛上,插着三只火烛,昏黄色的火光不住跳跃闪动,益发令人感到神秘。
白袍人洪声道:
“祠堂里有人么?”
他真气深厚,话声在祠堂四壁回荡不止,半晌却无回音,生像是毫无人迹。
赵子原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恐怖的感觉,暗忖:
“分明有人点燃神龛上面的火烛。但此刻却不见有任何人影,莫非那人在山门未开之先,已预先藏起来?”
他方自惊疑不定,陡然一道轻风拂过,三只火烛被吹熄了,祠堂里黝黑如墨,赵子原运足目力望去,也不能看出寻丈之外的事物。
赵子原呼道:
“司马前辈,火光突灭,莫不成……”
白袍人“嘘”了一声,道:
“不要作声!你随身带了火焰没有?”
赵子原正待掏出火焰,身侧忽然飘过一阵微风,他江湖经验已丰,情知那阵微风多半是内家罡劲,当下霍地一个旋身,一掌反拍而出,黑暗里那一掌之力如石沉大海,也瞧不见半个人影。
这当口,陡见头上精芒一闪,耀眼生花,紧接着一声“呛啷”亮起,原来白袍人已掣出了腰间长剑。
白袍人长剑一出,立时有一股森寒杀气汹涌扑至,直有雷霆万钧,无坚弗摧的威势,赵子原不知不觉倒退了几步。
蓦然祠堂中又是一声霹雳暴响,一条灰色人影自剑光中冲出,迅疾无比,一闪即没——赵子原脱口呼道:“果然埋伏有人——”
喊出这一声后,却未见白袍人第二剑劈出,须臾,供桌后面那一尊泥雕神像突然拦腰裂为两半,倾倒下来!
赵子原睹状,险些再度惊呼出声,白袍人的一剑,分明未曾击中佛像,但自剑上透出的剑气,却恍若有形之物,竟把半丈开外的佛像斩为两半,那剑法的威猛霸道,当真令人不可思议。
然而令赵子原震惊的更不止于此,那白袍人的剑法可说天下无双,轻易不掣出长剑,即连对付强如花和尚之敌手,剑子都未出全,便已将对方吓走,目下他却决然抽出了全部剑身攻出一招,看似仍未奏功,然则那埋伏在柯堂暗处之人,竟是一个较之花和尚犹为可怕的高手了——
祠堂中一片死寂,间歇只传出赵子原沉重的呼吸声,和白袍人四下走动的“哧”“哧”足音。
白袍人在东面屋角停下脚步,沉声喝道:
“好朋友!你既是冲着某家而来,便请现身吧。”
半晌没有应声,白袍人提剑在手,腾出空出的左手俯身提劲拉挽地上的一个铁环,居然被他拉出一块石板来。
石板拉开后现出一个地窖,白袍人俯身向底下呼道:
“藏身的朋友,某家要下去了。”
赵子原听他竟向敌人预报自己行动,不禁为之大惑不解,但见白袍人在低喝过后,立刻纵身纵落。
下面传来一声娇呼,竟是女性口音,赵子原心头微动,继白袍人之后也向洞口纵落,视线所至,见地窖看似颇为宽敞,却是四面空空,什么没有,只有内里一个角落隔着一片布幔。
赵子原心念电转,暗忖:
“方才我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声女人的娇呼,但这地窖除了布幔后隔开视线外,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然则那一声女性口音自然是发自帐幕之后了?”
忖念及此,遂动了欲掀起布慢一看究竟的念头,他往前走了几步,白袍人忽然振身拦在他的面前。白袍人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赵子原道:
“阁下明知我欲掀起布幔,缘何却将我拦住?”白袍人道:
“你还是不要掀开的好。”
赵子原一怔,道:
“莫非阁下已经猜到帷幕后面有什么古怪物事不能让小可过目么?纵令如此,帷幔还是迟早要掀开的啊。”
白袍人想了一想,道:
“好罢,老夫这便将帷幔扯开,但你最好闭上眼睛的好。”
身子一掠上前,伸手疾掀布幔。
帷幔倒卷扬起,赵子原非但没有依言把眼帘闭上,反而睁大眼睛望去,他首先见到一个身披薄蝉轻纱的姣美少女卧缩在墙角一隅,墙角上方挂着一盏油灯,火光将近处照得亮如白昼。
赵子原冲口道:
“李姬,是你?”
那女子徐徐转过头来,抬起白皙如玉的纤手拢住一头乌发,睨了赵子原一眼,嫣然一笑。
这一笑直有销魂蚀骨的力量,赵子原却未注意及此,他发现眼前这个美女身材体态虽与留香院东厢李姬十分相象,但面庞五官却截然不同,这时那轻纱美女长身立起,全身美妙处在轻纱下若隐若现。
轻纱美女妖声道:
“适才你是呼唤李姬的名字么?你既认得她,定必曾经到过留香院了。”
赵子原愕道:“姑娘是谁?”轻纱美女道:
“我一向住在留香院西厢,敢情你只到过东厢,难怪会对我如此陌生……”
昔日赵子原曾听李姬说过,武啸秋将留香院划为东南西北四厢,各住有一名绝世女人,布施色相与天下高手,使之受其控制利用,是以此刻闻言,并不感到如何惊异。
赵子原道:
“敢情姑娘便是艳名远播天下的留香四艳之一么?”
轻纱美女不答,转眼白袍人道:
“这位爷台——”
白袍人冷冷截口道:
“武啸秋若图驱遣美女以色相诱惑老夫,那么他是白费心机了。”
轻纱美女笑靥满面,道:
“贱妾从未遇到不为我色相所动的男人,爷台此言未免言之过早。”
玉臂微动,身上轻纱尽褪,火光照在她赤裸白皙的妖躯上,宛如一尊白玉雕像,令人心硅摇荡,血脉贲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