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戏二厉初显武功 [1]
席散之後,两名趟子手撒去筵席,随着送上一盏浓茶。主人和劳乃通、曹凤台一面品茗,一面商讨着三日後如何为戚菩萨祝寿事宜。
刘二麻子喝了两口茶,就站起身,抱抱拳道:“今晚承总镖头宠宴,又能和老道长、劳总管、曹老大诸位同席,这是在下毕生荣幸,如今酒醉饭饱,在下要先行告退了。”晏长江大笑道:“刘兄又说客气话了,今晚一敍,快慰平生,咱们同是江湖上人,今晚要多多连系,说不定还有仰仗刘兄之处哩,今晚多有简慢,还要刘兄包涵。”
说到这裹,回头朝伍奎吩咐道:“你去关照李管事,套车送刘兄回去。”
伍奎答应一声,站起身来。
刘二麻子连忙摇手道:“总镖头、伍兄,不用费事……”
伍奎已经走到厅门口,朝门外伺候的李管事吩咐道:“李管事,吩咐套车送刘兄回去。”
李管事垂手道:“回副总镖头,小的已经准备好车子了。”
刘二麻子道:“伍兄,不用客气,兄弟自己可以回去。”
伍奎道:“刘兄今晚喝了不少酒,你没听李管事说,车已套好了麽?自己人,这有什麽好客气的?”
晏长江走了过来,握住刘二麻子的手,含笑道:“刘兄,咱们一见如故,今後可得长来敝局,不须客气,兄弟还有些事,要和老道长三位研商,那就不送了。”
刘二麻子连声道:“不敢,总镖头请留步。”
晏长江回头道:“伍兄,你代我送刘兄!”
刘二麻子忙道:“伍兄也请留步……”
伍奎大笑道:“刘兄今晚第一次来,你以後再来,兄弟就不送好了。”
他硬是一直送到镖局门口,门前果然已套好了车。
刘二麻子盛情难却,只得连声称谢,登上了车。
车把式不待吩咐,扬鞭趋车,直往黄河底驰去。
口口口口口口
第二天早晨,太阳已升起三丈高了,黄河底所有各式各样的摊子,早巳全摆出来了,惟独刘二麻子卖狗皮膏的摊子,木板门依然掩着,并没开张,看情形,好像刘二麻子还没有起来。
那一定是他昨晚宿醉未醒了。
刘二麻子到黄河底卖狗皮膏已经有三年了,像这麽晚还没起来,可还是第一次。
刘二麻子左邻卖梨膏糖的张老实,正在觉得奇怪,这一清早,他已经探了几次头,想过去问问,只是早晨他正忙着煎梨膏,煎梨膏讲究火候,他只有一个人,自然抽不出身来。
这时从长街上走了一位青衫飘逸的读书相公,走到刘二麻子摊门前,就停下步来,口中叫道:“刘老哥在麽?”
刘二麻子摊子掩着木门,裏面没人答应。
青衫相公又叫道:“刘老哥,你还没起来吗?”
裏面依然没人答应。
青衫相公秀眉微微拢了下,忍不住跨上一步,伸手去叩木门。
“笃”!他祗叩了一下,木门便自呀然开启,原来木门裏面并没上闩,故而一叩即开。
这一排的摊子,都是因陋就简的木屋。木屋而称摊子,当然不会太大,前面是摊位,後面有小间是卧房。
木门开启,青衫相公目光一动,已可一目了然,本来前面摊子上,摆满了药瓶,和一大叠狗皮膏,已然一件不见。
“莫非他昨晚已经走了?”
青衫相公心念一动,不觉举步走入,探首朝後面卧房看去,这间逼仄的卧房,除了一张板床,和一双穿旧了的布鞋,已别无一物。
“看来他真的离开徐州府了。”
青衫相公心中暗暗说着,正待退出,忽然,他目光接触到床下面还有一件东西!那是一柄用牛皮为鞘的钢刀。
青衫相公不觉心中一动,暗道:“刘老哥随身衣物都已带走,这柄刀怎么会没带去的呢?”
一念及此,就举步走入,俯身从床下取出刀来。
这柄钢刀,虽然祗以牛皮为鞘,但入手份量极沉,显然不是普通单刀,这就一手握柄,抽了出来,但见刀面隐泛鱼鳞,果然是一柄百练精钢的好刀,刀柄上,还镌了一个小小的八卦。
青衫相公不由得一怔,他知道刘二麻子是八卦门的人,这刀柄上镑了一个小八卦,就可证明这柄刀乃是他出师的时候,师父传给他的了,师门所传之物,自然也是他随身兵刃无疑!
他临行之时,连所有药瓶,和成百张狗皮膏都带走了,岂会反而把师门所赐的刀留下之理?再说一个江湖上人,旁的东西都可以不带走,但随身兵刃决不会不带走的。
这一想,青衫相公心头顿时泛起了一丝疑念,忖道:“刘老哥昨晚是应双环镖局总镖头晏长江的邀宴去的,莫非他出了事?”
他依然把钢刀放回床下,回身退出,正待向刘二麻子的左右邻居,打听打听,目光方自一动,就发现左首摊子上正在煎着梨膏的瘦小老头,两双眼睛也朝自己投来。
这就走上前去,拱拱手道:“老丈请了。”
张老实一手搅拌着沸起一个接一个气泡的梨膏,一面点着头,露出两颗黄黄的门牙,笑道:“相公有什么见教?”
青衫相公道:“小生程明山,是刘二麻子刘老哥的朋友,想和老丈打听一下刘老哥……”
“哦,哦,原来是程相公。”
张老实连连点头,说道:“小老儿叫张老实,和刘老二认识快三年了,程相公有什麽事,但请说就是了。”
程明山道:“小生想请教老丈一声,刘老哥什麽时候走的,老丈知道吗?”
“请教不敢。”
张老实听说刘二麻子走了,他搅拌梨膏的木棒忽然停住,愕然道:“相公说刘老二走了?他几时走的?”
程明山本来是跟他打听刘二麻子来的,如今被他反问过来,这就可见张老实也一无所知了。
程明山道:“小生昨天听刘老哥说过,他要离开徐州,祗不知他走得这麽快,所以跟老丈来问一声的,老丈既然并不知道,那就算了。”
“这就奇了。”
张老实道:“他告诉相公,要离开徐州?小老儿怎会从没听他说起过呢?”
程明山心中暗道:“他离开徐州,是我带来他师兄的口信,你怎麽会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