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洞庭嘉宾 [2]
“谢坐。”
“适才发生之事,叶总教习想已奉告?”
“是的!”
“以少侠高见,如何处置?”
丁浩沉吟了一会,悠悠启口道:“恕在下多问,‘黑儒’要找的人,是否在庄中,抑是曾在此停留过?”
余化雨毫不思索地道:“根本没这回事!”
“不过……‘黑儒’现身,必非无因!”
“是的,但想不透其中究竟,目前令人困惑的是‘黑儒’真假问题,少使对北方武林并不陌生,不知有何高见?”
丁浩沉声道:“在下郑重进言,‘黑儒’东山复起,是千真万确的。”
“啊!依少侠看来,本庄该如何应付?”
“唯一方法,庄主设计证明‘黑儒’要找的人不在庄中。”
“这……如何证明,凭口头难邀对方之信……”
“不管死活,查出两人下落?”
“这更难,‘长白一袅’与‘江湖恶客胡非’根本不在南方武林活动,而北方是‘望月堡’天下,力不从心,奈何?”
话锋一顿,又道:“还有,‘黑儒’能慢慢等候我方侦查么?”
“此点在下可以为力!”
“什么,少侠……”
“在下与‘黑儒’有一面之雅,很蒙他青睐,可以缓颊。”
“啊!太妙了!”
“不过事情最终仍须交待。”
“这……只有尽力而为,成事在天了。”
“在下明日出庄走走,看是否能找到对方,把话传到!”
“很好,这事就重托了。”
说完,转向“金猿莫少伟”道:“莫总管,修火急令与小女,要她全力侦查两魔下落!”
“是。”
丁浩心中一动,庄主千金竟在北方武林,这样大的事要她去办,必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但话又说回来,也许这只是过场。
现在,是一个机会,是否就此挑明身份,开始行动?
心念及此,不由略感紧张,但掩不住那血海深仇的恨毒,伙人就在眼前,仍继续作客么?
又一想,不成,兵刃不在身边,过了今夜再说吧!
又一个意念升上脑海,如果昔年凶手,又被杀害灭口,为了应付“黑儒”,对方会交待出死人。那便铁证如山了,不怕对方狡赖。
等,再等上一段时日,他作了最后的决定。
聚谈就此结束,各自回房安寝。
丁浩回到了“览碧楼”,心头起伏如潮,一夜未曾合眼,以本身功力,大可指名索仇,但真相可就永不能查明了。
当年家门血案,谁保没有别的原因。
目前活着的凶手,已知的是“酆都使者”与“云龙三现赵云生”,只要抓到其中之一,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但两凶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在王屋山惊鸿一现,自己势不能回转北方,先缉凶手旷日废时?……
第二天一大早,丁浩骑了庄中预备的马匹离庄外出。
过午时分,来到了岳阳城,他不入城,叩马直奔岳阳楼。
刚刚抵步下马,一眼便望见“半半叟”设在僻角里的布招。
登时心中一震,在树阴下栓了马匹,若无其事地晃了过去。
“半半叟”眼尖,远远便招呼道:“公子要看相么,祸福穷通寿夭,老夫言无不验。”
丁浩笑了笑,走了过去,在小桌前椅上坐下,此刻正是进餐之时,来往的人不多,一目便可了然。
这桌位又远离摊棚,谈话便少了忌避。
“少主作客南庄?”
丁浩一惊道:。洪老如何知道?
“半半叟”神秘地一笑道:“不然怎能作耳目!”
“洪老在此不受疑么?”
“不会,跑江湖自有法门,少主作客多时,可有什么发现?”
丁浩这些日来的经过,略述了一遍、隐起了“黑儒”一节,最后道:“洪老认为可以行动否?”
“半半叟”一摇手道:“幸而少主没有鲁莽行事,这不成!
丁浩一愕道:“什么不成?”
“事情大有蹊跷!”
“洪老有何发现?”
“据我调查,除了‘云龙三现赵元生’曾是该庄的总管而外,所知的凶手,没有一个是余化雨手下,也没与余化雨有过往来!”
丁浩默然了片刻道:“他难道不可以付代价买凶手?”
“当然有此可能,但以江湖中的往例来看,通常买凶手是在自己力有不逮,或不能出面的情形下为之,而且只限于一二人。
当年参与其事的,除为首的八人外,还有手下数十人之多,总有-一缄其口?”
“也许已经全封上了嘴……”
“少主虑的是,但小老儿消息来源可靠。”
“怎样可靠?”
“我新近拉拢了一个人,是‘齐云庄’退休武士,年已古稀,他的话不会假。”
“这种事并非人人知情?”
“不错,但据他所知,庄中武士从没无故失踪过。”
“洪老的意思是血案主谋不是余化雨?”
“我不敢断言,但揆情度理值得商榷。”
“洪老当年是在场者之一,对方分明说是奉庄主之命?”
“当年我也一直深信不疑,但现在仔细推想,颇有破绽!”
“什么破绽?”
“第一、从当晚的一切部署看,流血杀人是预谋,而余化雨对主人是慕名罗致,没有行凶的必要。
第二、彼此从无夙怨。
第三、主人虽未应南庄之聘,但也没归附北堡,南庄北堡各处一地,河井不相犯,没有利害关系存在,而余化雨并非枭雄之性,不会做出不得则毁之的毒辣行为。”
丁浩一想,“半半叟洪锦”分析的不无道理,而照自己以“黑儒”之面目试探的结果,事实似乎也有出入。
心念之中,沉凝地道:“就此罢手不成?”
“半半叟”摇手道:“不是这意思,我认为有详查事实真相的必要,如果一旦把事情闹开,而找错了对象的话,岂不打草惊蛇,使事情更趋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