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紫龙佩 - [墨余生]

第十七章 御者指引 [1]

倩霞罗袖掩口,轻笑道:

  “像我们这次一样,真是忙未帮到,惹火伤身,原为云儿找药,不料还没找到大夫,却又倒下了五位,再往前行,我真不敢想像了!”

  麟儿不由笑道:

  “入了江湖怕江湖,正是师妹此意,可是,困难愈多,我们必须竭尽人事,否则让武林邪恶,独霸江湖,那也不是尔我所愿?”

  对谈一阵,惠元人已醒转,麟儿龙女和宝琉,如获至宝。但元儿声音嘶哑,意识模糊,不时拿指着胸口,实有一种极不平常的痛苦感觉。麟儿当机立断,决定离开岷山,返回清贞观,由龙女宝琉,坐守病人,自己则往雪山求救,以免旷废时日。

  岷山毒龙潭,距离清贞观,不下四百余里,而且这一带,都是高地,山势绵延,回峰起转,端的举步艰难。麟儿和霞琉两女,每人负着一位伤者,离开毒龙潭。终因龙女提议,负人驰驱,竟非善策,于是找到山下居民,雇了两部马车,这样使患病的人,有卧息的机会。

  虽然脚程较慢,但也顾不得了。

  御车的人,却是两位六十来岁的老者,服装穿着,全是一样半截蓝布大褂,足踏多耳麻鞋,还穿着一双土布白袜,头上,却包着一条宽若八寸,长达一丈的蓝色裹头,别瞧他们年老,身子却极硬朗,两部马车,可显得又脏又旧,但车轮和前轭,却是坚固异常,拖车的川马,个儿小小,如不了解它的习性,你可能怀疑它是否能驰驱山道了。两部破车,正停在崎岖的山道上,附近,却有几户农家,时已近午,炊烟袅袅,山花如锦,另有一番风味。

  麟儿对于年长的人,素存恭顺之心,忙含笑走近马车之前。前面那御车的老者,持着旱烟林,杆长三尺以上,烟斗系紫铜所制,闪闪泛光,斗内点着的烟叶,正随着倔嘴皮的开合,一亮一熄,他歪着头,闭着眼,口鼻之中,浓烟滚滚,宛如吐雾吞云,对麟儿的招呼,恍如未觉。后面地老者,则坐在位儿上打盹,如照生意眼光来说,这种不理客人的态度,最为失礼,遇着那涵养较差的客人,少则申斥,有时还不免揍你几下。

  “山地民性骠悍,团结力也强,是否养成一种欺侮客人的习气”,这情形,麟儿可没有经验了。儒家培养出来的弟子,毕竟学养自有其独到之处,毫不计较这些,立含笑道:“老丈,我们这次携了病人,山道崎岖,还望小心一二,以免过份颠簸!”

  前面的老头突把双目一睁,一连串的烟圈,一个接一个,不断吹来。旋把两道眼神,望三人背上一扫,琼娘蘅春惠元,三人的脸,因为中着腐尸余毒,变得乌黑,才看脸上颜色一变,旋即哼然冷笑,自言自语道:

  “这可是狂小子遇上了杀人魔,沾染这种怪病,不死也得脱皮!”那打盹的老头,原本歪着头,睡得呼呼作响,两道口涎,从左右口角流出,拖得很长,难看已极,这时,似乎被前面的老者语言所惊醒,懒洋洋把手往上一伸,大声嚷道:

  “徐老大,你在嚷些啥子?傻小子可不能让恶人们干掉一个,那普天之下,岂不都人有满之患?”

  龙女偏有那股天真稚气的劲儿,娇滴滴的唤了一声:“老伯,坐你们的车,真是生受了!”这丫头,到底感人,使说话的老头不由一愕,两双老花眼,朝霞儿的脸上扫了一下,又看了看宝琉,嘴皮连动,似有话欲待说了出来,但终于忍住。

  前面那拿烟杆老头,纵声大笑道:

  “袁老二,争一辈子的强,但还敌不过丫头们的甜言蜜语。真要说溜了嘴,可留心那个恶婆娘,把掌在你脸上揩上两下,那时吃不了,兜着走,我惹人不上,届时可不许说怨我临阵怕事,毫无半点交情!”

  这袁姓老头,不待他把话说完,立即哼了一声,怪声怪气道:

  “老大,你这叫做胆小如鼠,我和你都不是八十岁以上的人么?再藏头缩尾,也难活上百岁,手头上虽然不硬,胆气可犯不上输给别人,你少管,且清自便,甚至这活儿不干,我也去找别人。”

  旋把头扭向霞儿,微笑道:

  “你们快把病人安置,就此赶路要紧!”

  麟儿携着惠元蘅春,坐在车前,宝琉龙女,却服待琼娘,坐在后面。那徐老头,把手中赶车子的皮鞭儿,对空一挥,只闻“巴巴”两声,川马一声嘶啸,声遏流云,立朝前面山道进发。

  别看这是两部破车,四条瘦马,因为惯于往来山地,走起来倒显得轻松。

  麟儿知道这两人也决非常人,遂也不时和他们尽量搭讪。徐姓老头,颇为沉默,左手捻着缰绳,右手握着烟杆,尽管麟儿相问,他却十句搭上一语。身后一位,个性较为爽直,久见前面老儿不答,几度掀眉欲语,但终于忍住。倩霞却在车中笑问道:

  “袁老丈,你们这附近,可有什么医道高人,因为同行姊妹中,已有三人被仇人暗算,目前医药无效,如能指示一条门路,哪怕千难万苦,我们也得设法一试!”

  袁姓老头,嘿然一声长笑:

  “你倒老实,只是老朽不解,为何会给人下这毒手?这魔头,江湖上极少走动……”

  他正想把话说了下去,徐老头已经转头插上了嘴:

  “老二,你当真要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么!自己估量着,你联合了人家,是否是人家的敌手,逞口而出,说不定会闹出极大的乱子,对人对已,都无好处,那又何苦作出这种不智之事?”

  两人沉默了一阵,宝琉终于发了笑声。霞儿把嘴一嘟,微嗔道:

  “宝姊姊,别人守口如瓶,见死不救,你还好笑么?”

  “入境随俗,妹子连这点也忘掉了,岂不可笑?”“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以前松潘黑道上,那两位首领人物,是极端怕事的人,他们差点对冷面观音,伏首称臣,但因惧于无法向手下交待,只好洗手而退,于是西蜀一带,谁敢动岷山一指……”

  陡闻巴巴数响,前面那徐老者,颜色骤变,拈鞭连挥,马不停蹄,往前骤奔。

  袁老者笑了一声,也扬鞭策马,紧追而上,边赶边喊:“老大,都是你惹出这种可怕的话儿?”“只要人家不是讲我,管她呢?”

  “你真的怕那……”“就算怕,也没什么?反正我和你都输在人家的手里!”“可是你和我,毕竟也是扬过万儿的人!”徐老者大声喝道:

  “匹夫不可夺志,我既不愿听那些闲言冷语,也懒得管那些无意味的亲事,别尽纠缠我!”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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