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神秘丽人 [1]
舒儿回头一看,老祖母已含笑站在身后,忙肃然为礼道:
“奶奶还未睡么?”
万氏点头道:
“死亡石情形特殊,今晚这雷声更是特别,而且闪光着地之处,又在燕子山前,你愿不愿和我一同前去察看?”
灵舒跳着道,
“目前雨也住了,正好前往,只是风大,惟恐奶奶着凉,病上加病,何不让孙儿独自前去,如有所见,回来禀报,还不一样么?”
万氏见孙儿衣薄单寒,天真稚气,想到他身怀绝症,无药可治,一生希望,将成泡影,不自觉的流下泪来,但她又不愿招惹孩子伤感,故把脸转向别处,灵舒已知其意,一把拉着祖母的手,微笑劝道:
“自闲云上人,道孙儿有病后,奶奶终日愁苦,可是老人家却又说过,人定胜天,孙儿受此鼓励,专心致力于内功修为,你看,我如今不是很健壮么?”
说完,他轻松地跳了一跳,逗得老夫人也忍俊不禁,过了小溪,两人展开身法,陆灵舒有心使祖母开心,塌腰一纵,人如天马行空,奇快绝伦,一跃足有七八丈。
万氏却不料他能在短短数月时光,便有如此进境,当下老兴大发,微抖双臂,一蹴而起,纵高七八文,蓦觉真气逆行,心里泛恶,几从空中直落而下,知道闲云上人,所言不假,忙强提真气,往前一掠,一个踉跄,几乎跌倒,灵舒已听到祖母落地,发出浊音,不由大吃一惊,遂返身倒跃,扶着万氏,凄然问道:
“奶奶顾感不适么?能否让孙儿负着上山?”
万氏摇头叹息道:
“这点路,倒还难我不倒,只是真气逆行,大非佳兆,舒儿,从此以后,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灵舒也不觉落下泪来,半晌无言,他突然问道:
“孙儿生母,倒底是生是死,奶奶可曾知道?”
万氏脸色微变,暗地里却在留意灵舒,见他虽然有点激动,却还保持着礼智,遂强作笑容道:
“你母亲行踪诡秘,来也不明,去也不明,这个谜,恐难得到准确答案了,言之必烦,不说也罢!”
灵舒突然紧握着祖母的手,一手指着前面道:
“奶奶你看?死亡石已被轰雷震为粉碎,岂非奇事?”
那大石坐落之处,果然碎石四散,零乱非常,灵舒随意拾取一块,觉很远比一般石头为重,遂触发好奇之心,东一块,西一块,乱丢乱看一阵。
这时大雨虽停,但远处有闪光,电闪之下,忽然一道乌光夺目,不由触发这孩子的灵机,心说:
“这是何物,能随着闪电反光?”
方氏也看出奇异,缓缓朝正中走去。
舒儿笑道:
“世间不论何物,只要害人,绝难幸免,这石头,死人不少,虽是无知之物,毕竟也遭雷劈了。”
禹氏含笑未答,却在全神注意,似寻失物一般,灵舒眼锐,竟于闪电之时,记住那反光之处,忽找到一块长阔逾尺碎石,留神一看,不禁雀跃道:
“奶奶心中要找之物,却被孙儿检出来了!”
禹氏笑道:
“你得了何物,这么欢喜?”
灵舒捧着石头,一双精眸,天真地望着祖母,满含笑意,道:
“奶奶你看!”
那石头当中,却嵌着一物,体圆圆的,径逾两寸,乌溜溜的精莹夺目,摸起来却很光滑。
禹氏眉头一皱,似觉困惑道:
“这东西非金非石,亦石办金,普天之下,恐怕谁也没法叫出它的名字来,何不小心砸碎石头,把它取出?”
灵舒大喜过望,默运神功,一掌朝石上拍出,巨石应手而折,乌光连闪,那石珠遂落在地上。
祖孙两人,又惊又喜,彼此鉴赏一阵,禹氏突从身边取出一只制造精美的乌漆革囊,默望舒儿微笑。
灵舒喜道:
“奶奶,你那来这般精致革囊?”
禹氏笑道:
“你不是认为已够聪明么?不妨猜猜!”
“这定是奶奶当年行道江湖之物,如今用不着了,故拿来赠与孙儿!”灵舒含笑,满脸天真,凝望祖母,静候回答。
禹氏摇头,太息道:
“这是你母亲随身之物,在她失踪之前,她把此囊留在我的房里,那是一十三年以前的事,如今你又成人了。……”
她最后数语,似有无限凄凉和感慨,底下的话,欲言欲隐,半晌,才继续说了出来。
“已过之事,我真不愿再提,如你武功已臻大成,到时也就自然明白,所得石珠,不知其名,可能死亡的全部精华,就是这点东西,也许就是那害人致死之物,这革囊,是件珍品,蛟皮作面,天孙紫锦作底,中间还嵌着湎铁一薄层,能避烈火兵刃暗器,你把这非金非石之手,纳入囊中,必可无害。”
灵舒连忙接过,佩在身上。
突闻暴喝一声:
“打!”
斜刺里,飞来一物,快如石火,灵舒猝不及防,顺手抓空,那东西,正打在革囊之上,“匍”的一响,来物滑落,伏首默察,却是一只鸡卵大的石头。
革囊堪称一宝,毫无损坏,舒儿大怒,伏身弹足,往前直扑。
但见一条灰影,迅如石火电掣,已飞落燕子山头。
灵舒还待追赶。
禹氏喝阻道:
“舒儿,不可鲁莽,任他去罢。”
那人似乎嗤的发出一声冷笑,嫣嫣余音,不断传来,灵舒又气又急,嘟着嘴道:
“不是奶奶的话,我饶了他才怪哩!”
禹氏笑道:
“江湖上,性格古怪的人,多得不可胜数,此人尚无恶意,否则,以他这种手法,要想伤你,绝无困难,纵令他有害你之心,但总未曾把你打着,古云:‘但退一步地,何处不为人?’痴儿,从你束发受书,经虫子集,我半点都未曾忽略,竟连这点道理也不懂么?”
吓得灵舒敛容下跪,不敢抬头。
禹氏把孙儿挽起,立即返宅,那拾取之物,就摆在禹氏房里,虽经仔细鉴赏,毕竟无法断定,究属何物!但事情也奇,这位年事极高的老妇人,常患气喘,三天两日,必定发作二次,哮喘之声,虽远隔数屋,犹清晰可闻,这几日虽然发作次数不减,但显得轻松得多,这是近年来从未有过的事,不由使禹氏和舒儿大感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