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善举重金报 [4]
胖掌柜的怒吼道:“你,你是存心想赖账了?”
干瘦仁兄搔搔乱发,无奈地道:“不是我想赖账,只是我无银可付,那双价值巨万的前朝鼎,押给你又不要。”
双臂高举、胖掌柜双目圆睁,气急交加的怪嚷:“众位客官,诸位乡亲,众位爷伯大叔兄弟,你们各位可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这无赖老小子的横蛮霸道了,他不但想白吃白喝,还敢欺蒙诈骗、强词夺理,我们再是委曲也无法求全,我斗胆请各位做见证,要好好收拾一番这无法无天的老混蛋,也不用叫人家说我们武田埠是好欺的。”
他两眼一扫,已看出座上的食客们对他有了支持与同情,于是,这位胖掌柜的吼叫道:“伙计们,给我将此人拖出去打!”
干瘦汉子低声吆喝道:“反了,反了,你们不顾王法了吗?”
七八个横眉竖眼,腰粗膀阔的店伙计往上便围,其中一个大麻子店伙怒骂道:“混小子,你还知道王法吗了”
这位干瘦仁兄就那么胡乱一退,就那么巧的一下子躲过了大麻子店伙的扑抓,其他店伙叱吼连声,跟着要一齐冲上——“住手!”
一声清朗而虚哑的叱声突然响起,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音里,却蕴含了无可言喻的威武力量,渗入了令人心颤的乡容韵味!
刹那之间,非但那正欲动粗和七八个店伙全惊得怔住不动,就是满座的食客亦人人愕然,纷纷侧过头脸,将目光投注在那出声之人的身上!
不错,这出声阻止地正是雷一金!
引着杨陵、南宫铁孤一行人徐徐步人里面,他凛然的目光向四周扫射,而凡是与他目光相接的人,无不悚然颤栗,不其而然的匆匆低下头去,没有一个人胆敢正面相视!
干瘦仁兄一拍双手,笑呵呵地道:“路不平人踩啊,你们众人欺负我一个孤单外乡客,终究还是有那招子亮的好朋友仗义执言呢。”
柜台后那位胖掌柜,一看是包下他们整个客栈住房的一干爷们,气急败坏地转绕出来,颤巍巍地奔到雷一金跟前,打躬作揖地惶然道:“公子爷,各位好汉,诸位是有所不知,小店再是无理,也不敢殴打客人,是因为——”
一探手,雷一金冷冷的道:“事情我全看到了,不用再罗嗦,掌柜的,这位仁兄一共欠了多少钱?”
胖掌柜诚惶诚恐的,他忙道:“回禀公子爷,这位……
呃、客人,欠小店酒席钱,不多不少,一共是五两八钱银子。”
雷一金点点头,的道:“一起算在我的账上便了,此外,赶急着人准备汤水,大家要洗澡漱洗,然后照平日一样把酒饭送到楼上来,今天多加一份杯筷!”
胖掌柜如释重负,赔上笑脸,一叠声哈着腰道:“是,是,全遵公子爷吩咐。”
说着,他一回头叱喝那些还呆在一旁发愣的伙计:“混账,你们还呆在这里干啥?看戏吗?还不快替爷们准备?”
雷一金不再理会店中多少人,他朝那边站在柜台前面,正向自己龇牙微笑的那仁兄一拱手,道:“兄台请了,可有雅兴再进水酒几杯?”
干瘦汉子哈哈一笑,重重抱拳,道:“多谢,多谢,刚刚麻烦你替我承担了欠账,此情未报,怎能厚颜再行叨扰?”
雷一金淡然一晒道:“同属江湖飘零,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若是兄台身无急务,何妨小坐片刻,彼此一叙,也好交个朋友?”
干瘦仁兄连连点头,笑道:“如此一说,倒是正中我的下怀,行,我打扰了!”
雷一金侧身肃客,道:“兄台请!”
回手自柜上拿起他的三足鼎杯,干瘦仁兄略一推让,便与雷一金等人同时拾级登楼。
楼上的陈设,比诸楼下的确实高尚得多了,因为是他们整体的包租,许多雅座屏风都撤了,除了三四张开食用的位子外,其他的家具摆饰都撤走了,显得非常宽敞!
雷一金挑了付座头坐下,交待了店伙所点的酒菜之后,面对着那于瘦仁兄道:“尚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干瘦仁兄沉吟着,面上颇有难色,他尴尬的直搓着一双大手朝着雷一金干笑。
雷一金淡淡地,道:“或淡泊人生,或许另有隐衷,有很多扛湖同道,往往不愿说名道姓。兄台,免了吧!”
一拍手,干瘦仁兄爽快地道:“不管他了,对别人可以鬼鬼祟祟?对少侠你,如此做就显得我不够大方了,我便老实说了吧。我姓熊,叫光炳——”
雷一金心头倏震,脱口道:“金雷手熊光炳?”
熊光炳豁然大笑,连连拱手道:“惭愧惭愧,贱名陋号,料不到少侠也有耳闻,这赣境一地我还道是无人知我呢。”不待雷一金回答,他又道:“尤其是在方才那等羞人的场面结识少侠,呵呵,更是岂有此理,贻笑大方了。”
雷一金微笑道:“好说,尚请不要挂怀!”
这时,堂倌已把酒菜送上来了,其他各人也经这一番梳洗,陆续来到敞厅,他们分做三桌,飞龙十卫与李志中占了二桌,杨陵、南宫铁孤、熊光炳与雷一金占了一桌,耿玉珍与晏修成的女人在室内另开一席。
摆置舒齐后,堂倌又毕恭毕敬地呵着腰杆子退下,雷一金在各人酒杯斟满了酒,举杯道:“我对熊光炳是神交已久,异地相逢,也是有了缘了。”
接着,他又为熊光炳一一作了引介群豪见面。
熊光炳向群豪作了一个罗汉揖,一口干了,酒下肚,他才变得更为豪迈磊落地道:“各位,咱们是陌路相逢,萍水初交,诸位对我似乎也不怎样讨厌,尤以雷一金少侠解围之德,更感羞愧……这叫什么……呃,一见如故吧?是的,也叫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现在我借花献佛,水酒一杯,作为我们订交之始!”
群豪纷纷起立,雷一金见大家把酒干了,始道:“一见熊兄,才便知必是性情中人。”
熊光炳又向杨陵敬了杯酒,他接着道:“过奖了,过奖了,这次我之所以仆仆风尘,赶到了这里,无他,只是应一旧约耳。”
雷一金又为他斟满了酒,没有再说什么,熊光炳深沉地一笑,缓缓地道:“少侠想知道此约之内容吗?”
雷一金微微摇头,道:“依在下之判,无非是生死之会罢了!”
熊光炳大大惊异了,他叹服地道:“好个神算活判,只是不知少侠如何知道在下于此乃是等一个生死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