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善举重金报 [6]
雷一金放下酒杯,笑道:“也没什么,只是管了一桩闲事引起,想不到最后把师叔他老人家与南宫大兄也拖下了水!”
接着,他便把晏修成的事说了一遍,自己如何授手,至消灭“三元会”为止,简明地说了一遍。
以手击额,熊光炳喃喃地道:“红袍七尊,这七个人名声极大,素来‘八卦无极’自夸,表示他们睥睨天下,难有敌手,老实说,他们的成名绝非幸致,确是有他们能以狂妄的本钱!”
接着重重一哼,接道:“咱不管他们是什么铜金钢,铁罗汉,就凭他们这种以多吃少的下三滥手法,咱异日碰上,就非得斗他一斗不可!”
雷一金平静地道:“你可能有机会,他们还有三个人未死!”
吃了一惊,这位“金雷手”呐呐地道:“那么……呃,,少侠是说那四个与你交过手的……都死了?”
雷一金点点头,道:“恐怕是很难活了……”
熊光炳搓搓手,沉吟片刻,道:“我自幼粗通医术,迄今已沉淫此道逾四十余年,少时我替少侠换一次药,重新抱扎一下,我再留下点金创药,几天以后,这些外伤就可痊愈了!”
继之,又端详了一阵,开怀地道:“少侠,你面色白中泛青,乃失血过多之兆,双目光泽干涩,说明了你因体力亏损导至元气中虚,你语音暗哑,表示真力有些疾滞,内腑曾受波震!”
雷一金缓缓地道:“全说对了。熊兄,究其实,江湖中人,流点血跟本算不了什么,至于体力亏损,乃是我好功心切,一夕之间曾两度施用‘御剑成气’,我想只要作适当的调息,几天后便没了事。”
熊光炳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张大补方子,这就叫伙计拿纸笔来,容我为你将那些味药名开下,照方抓药,合起来配制丸散服了,包你亏损的身子痊愈增快强健更过往昔,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说着,熊光炳已侧首吆喝:“伙计!”
一个在梯口伺候的堂倌,闻得招乎,立即匆匆奔来,熊光炳大刺刺地道:“纸、笔,现在就给我送上来!”
伙计不敢怠慢,答应着,叠声去了,片刻后,已拿着笔砚与一张白纸回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又哈着腰退下楼!
熊光炳拿起笔来,沾满了墨,便将白纸摊平,开始振腕书写起来,一边写,他一面道:“方子上,一共有一十六种味药、药材都十分昂贵,但却颇有奇效,先不妨用水煎服几贴,饮下后能生肌长肉,去毒清心,更可补气养颜,明神静脑,受过巨创而尚未痊愈的人服用过后,包管裨益至大,进展神速,以后制成丸,长期服用,可收预想不到的效果!”
江湖豪士,本就英雄本色,而且又是全胜而归,这一顿饭,也可以说是庆功宴,虽然有部份人受伤,但依然无法掩饰欢乐的气氛,一直闹到日色西沉才尽欢而散。
夜,吞噬了大地,“金雷手”熊光炳已经赶到“半截山”一赴生死之约。
一阵急剧的马蹄声那么凌厉而猛烈地传了过来,敲响了大地,划破了夜空,嗯,黑黝黝的原野之中,奔来了一匹白色的骏马,白色的马鞍上,坐着一个白色的人!
只是单人单骑,没有随从,没有一个帮手;那匹神骏的白马以惊人的快速急切移动,马上骑士的面容逐渐清晰,那是一张清癯而苍白的面孔,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右颊上,尚有一道寸许长短的红色的疤痕,还有那一双眼,凌厉得怕人!
就在这时,突然一条淡淡的影子凌虚而空,那条影子在空中一个美妙的转折,人已斜斜落在“金雷手”熊光炳和“君子剑”公孙无咎之间!
俊美的面庞没有一丝吃力喘迫表情,他脚尖甫始落地,公孙无咎与熊光炳不禁同时喝彩:“好一手‘分爪攀云’的轻功!”
“刷”的一声,这人待起身形猝旋,一下子便到了公孙无咎马前,压着嗓子道:“公孙大哥,你好!”
白马白衣的惊猛人物已偏腿飘然下马,斜视了马前的人一眼,这一眼却觉得有些面善,他赶忙仔细望去,又行了好几步,蓦地脱口叫道:“金兄弟!”
不错,这飘然而至的正是雷一金。
雷一金微微一揖,笑着道:“久违了,多年不见,兄弟还以为公孙大哥不认得。”
白衣人急急走前两步,双手紧握着雷一金两肩,兴奋地不停的摇憾:“该死,该死,愚兄因为有事在身,一时未曾注意,尚祈兄弟包涵,有五年多了吧?这五年多来兄弟你是长得更结实了,功夫也更俊了。”
雷一金笑了笑,道:“大哥谬誉了,这一千五百个日子却也过得艰辛。漫长时光,兄弟却也时刻不无想念大哥。”
白衣人——公孙无咎哈哈大笑道:“谢谢兄弟关怀。
哦,对了,兄弟声誉近日已是名重一时,如日中天,发生了这等重大的事,也不告诉为兄一声,是怕为兄成为你的累辍。”
雷一金忙赔礼道:“大哥言重了,小弟知错就是!”
咬咬嘴唇,压低了嗓门又道:“那边‘金雷手’熊兄,可要弟引见一番?”
公孙无咎神色一沉,又立即堆下笑容:“不敢相烦兄弟,为兄与熊大侠客是老交情了。”
雷一金摇摇头,道:“看情形,公孙大哥似是与熊兄不大愉快?”
公孙无咎哼了哼,恨恨地道:“为兄这次就是与他算账来的!”
眉稍子微扬,雷一金道:“公孙大哥可知两虎相争的后果下场吗?”
公孙无咎咬着牙道:“便是拼得这付臭皮囊,愚兄也不能咽下这口鸟气!”
雷一金略一沉吟,道:“小弟适逢其会,恰好在此时此地与二位大名鼎鼎的当家相见,而二位又是小弟最仰慕的兄长,可否请公孙大哥给小弟一个薄面,先谈谈再动手好吗?”
公孙无咎犹豫了一下,道:“为兄没有意见,只是请兄弟问问那姓熊的!”
数步之外的熊光炳沉沉一笑,道:“在下自是赞同,你我之事早晚也得解决,不争这区区时光。”
雷一金笑道:“如此正好,大家可以在未动三味真火之前先聊聊别情,否则,一打起来就没有韵味了,是吗?”
两个相对着微微笑了一下,雷一金仰头看看天色,缓缓地道:“公孙大哥,你与熊兄所结之怨,在下已听熊兄大略示明,当然,在江湖上混,就是争的一口气,不过,却也要看这口气值不值得争,更要看看争这口气的代价是什么?”
公孙无咎与熊光炳都没有讲话,雷一金又道:“比如二位,在下又是为弟的身份,不论在哪一方面都相差甚远,实不敢斗胆厚颜自充调人。”
熊光炳与公孙无咎连忙道:“兄弟你太谦了。”
雷一金淡淡闲之地一笑,道:“非谦也,实在怕二位不赏这个脸,若万一给个钉子予小弟碰,兄弟这‘龙图刀’的旗号也就砸了!”
公孙无咎急道:“兄弟,你这是在刷我的盘子,愚兄对贤弟还不是马首是瞻。”
熊光炳也忙着道:“少侠太客气了,只要少侠交待的事,在下哪有不遵办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