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蝠魔箫 - [周郎]

第八章 情是何物 [4]

  他的脸色居然有点红了,眼中也闪出了熠熠的神采:“你也不想想,要是我一不在,你就生病,而且不吃药不吃饭,我还怎么敢离开你?”

  陈思思吃惊地瞪着他,一刹那直想大哭大笑,直想跳起来,飞起来:“难道这是真的?我有没有听错?”

  秦凉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一弯腰拎起了然,道:“我去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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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然一醒过来,就看见泰凉那双冰冷的眼睛。四下光线很暗,那双眼睛却十分明亮。

  了然叹了口气,苦笑道:“洒家究竟何处得罪了施主,竟劳施主使出这种名闻天下的奇毒?”

  秦凉冷笑道:“如此说来,你已知道你中了什么毒,想必也知道了我是谁?”

  了然涩声道:“不错。”

  秦凉喝道:“你既已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会有多少种手段对付你。现在我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回答。杜若是什么人?辛荑又是什么人?风淡泊现在又在何处?”

  不想了然双眼一闭,竟然做出一副等死的模样,无论秦凉怎么大喊大叫,他就是不理不睬。

  秦凉冷冷一笑:“看来你是不想说了?那好吧,你先吃点东西,或许就有力气说了。”

  出手捏住了然的下巴,将一粒小药丸塞进他嘴里:“我保证你会喜欢它。”

  药丸下喉,转眼之间,了然便觉体内犹如万蛇噬心一般,忍不住嗥叫起来,声音凄厉之极。

  秦凉温言道:“了然大师,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为人家卖命,人家却不过当你是条狗。难道你的命真就不如一条狗值钱?”

  了然尖声骂道:“你他妈根本……哎哟……就别想……

  啊……”

  秦凉冷冷地看着了然,悠悠道:“只要你回答我的话,我马上放你走。了然大师,虽说人死了一了百了,可人世间所有的温柔滋味,你也就无法享受了。”

  了然的叫声越来越哑,也越来越低,双眼也渐渐凸出,眼见就要断气。秦凉这才叹了口气,柔声道:“了然大师,难道你就不想活着将杜若或辛荑弄到手吗?”

  这话说得恰是时候。

  了然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声道:“我……说……”

  秦凉暗中松了口气笑道:“这就对了。我马上给你解毒。”

  解毒之后,了然有问必答,断断续续把什么都说了。

  秦凉沉吟道:“就这些?’”

  了然喘着粗气道:“就……就这些,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

  一说完这句话,了然就看见了自己的禅杖,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他已来不及去想那是不是就是头骨碎裂的声音,便已倒了下去。他虽未骗秦凉,却也不得好死。因为他终于还是忘了,面前这人并不是一个英雄好汉,他本不该相信他的话。

  了然很少受骗上当,上了一次当却就丢了性命。

  秦凉刚出地窖,陈思思就迎了上来,笑着问道:“那和尚都招了?”

  “都招了。”

  “人呢?”

  “死了。

  “死了?你……你……”陈思思面色惨白,连退了好几步,吃惊地瞪着秦凉:“你…你竟杀了他?”

  秦凉冷冷道:“不错。”

  陈思思颤声道:“要是官府……知道了,可……可怎么办?”

  秦凉道:“不会有人知道。”

  陈思思觉得有些头晕:“非杀不可吗?”

  秦凉上前扶住她,柔声道:“思思,你太善良。不知江湖的险恶。今日我若不杀他,日后他必定会伺机报复。假若我正好不在,你和小喜儿怎么办?再说,这和尚本是阴狠残暴之徒,手上犯下的血案不计其数,如今死在我手上也是罪有应得。这样的恶人,杀一个少一个。你用不着去怜悯他们,因为他们从不知道怜悯别人。”

  陈思思这才松了口气,柔声道:“凉哥,我有了你,什么也不怕。”

  秦凉苦笑道:“其实我跟了然比,也好不到哪儿去,谁杀谁都不犯天条。”

  陈思思握着他的手,轻轻道:“凉哥,是不是心里不好受?

  要是心里不好受,就……就……”脸上忽地一红,嗫嚅道:“我就去给你烫壶酒,好不好?”

  秦凉微笑道:“你不就是酒么,比酒还能醉人。”

  他的声音实在很低,陈思思却还是听见了,羞得低下了头,声若蚊蚁地道:“思思只是下酒的小菜。凉哥,你等着。”

  她松开他的手就跑,慌张得像个黄毛丫头。

  “别去了,思思。”秦凉低唤道:“到这儿来。”

  陈思思一回头,看见秦凉正微笑着张开双手。

  她好像突然不会走路了,蹒珊着迈了两步,一下倒了过来,倒进了秦凉的怀里。

  秦凉的双手紧紧搂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抱得双脚离地。

  思思楼紧地的颈子,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凉哥……抱紧思思,思思好冷,好冷……”

  秋风起,黄叶落,寒蝉离枝。

  秋风中的人呢?

  陈思思不是蝉儿,也不是树叶。她是人,活生生的女人。

  她还没有感觉到秋风的吹临,可她为什么也会觉得冷呢?

  就算是躲进秦凉温暖的怀抱里,她也还是觉得冷,似乎那一种冷冷的萧瑟并非来自这秋天的寒意。

  那么又是来自何处?

  是不是心灵的最深处?

  *********

  对于徽帮扬州分舶的舵主魏纪东来说,这些日子过得实在很不是滋味。近来他时常觉得脖子上凉嗖嗖的,仿佛有人在那上面架了把钢刀。

  以前没出事的时候,扬州分舵简直就是个洞天福地,一向由他魏纪东说了算。就算每年帮主禇不凡要来巡视几次,也不过就那么十几天工夫,一年中的其他三百多天里,他魏纪东就是这里绝对的老大。

  现在他虽也还是这里的分舵主,可他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扬州,从未做过这要命的分舵主,他真心希望禇不凡把他撤了,最好把他一橹到底去当个不起眼的庄丁。

  禇不凡并没有撤他的职,却也没有再当众给过他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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