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宠结椒房 [2]
雍王笑道:“这倒不会,实不相欺,那邢台李令的嫡叔,乃小弟府中包衣,载泽那奴才知之甚详,决不会让他翻出手掌去。他们迟迟未回,或天雄伤势未能痊愈亦末可知,倒是我们前此所谈之事,二哥曾有眉目吗?”
羹尧道:“上托王爷德望,现在已经大致就绪,不过因为草创伊始,又正在年尾年头,各人都有私事,一时还未能使其发生效用。”
说着,从靴筒里,掏出一个手折来道:“王爷请看,这便是分布在各地段各衙门的一个清单。”
雍王接过,略一翻阅,仍还羹尧道:“也差不多应有尽有了,不过八阿哥、十四阿哥府内还宜多派得力人员才对。”
羹尧闻言不禁又笑道:“那李家姑嫂现在如何?是否已经就范呢?”
雍王笑道:“这几天我因为要办喜事,所以未遑顾及。不过以我看,他那妹妹人还老实,并且还曾读过几天书,也许不难驱使,那张桂香,伤势尚未痊愈,只好等她伤好再为相机行事,二哥另外还有人派吗?”
羹尧道:“三八两王府里,因为有好几个包衣和护院把式,平日都有往来。惟独这十四王爷府里,虽然也有几个人,却都非亲信,所以我希望能在她姑嫂二人身上设法一二。要不然王爷和十四王爷是同母亲弟兄,那只有在府中婢妪僮仆之中设法了。”
雍王沉吟半晌,忽然笑道:“如果必须要用这个人,我自有道理,可惜那张桂香一时不能痊愈,未免误我时日了。”
羹尧道:“她那伤势,以我看来,当日云女侠下手时便已留情,有这许多天,也许已经好了,只不过那身功夫一时不能复原而已,王爷何妨再查一查。此妇向来狡狯异常,也许她存心装病拖延亦未可知。”
雍王笑道:“二哥不必多疑,对于此妇,我已想好制她之策,只要她伤势一好,便不难遣出。”
羹尧诧异道:“王爷用何法制她,能见告一二吗?”
雍王又笑了一笑道:“女人家再倔强些,终跳不出财势二字的圈子,不外动之以利,压之以势而已,二哥何必再问?倒是云家父子新正之约迄今未践,我反有点担心,二哥最近曾接到来信吗?”
羹尧摇头道:“他父子连王爷处都未有来信,何况我呢?”
雍王一笑道:“我不是说他父子,而是说他父女,难道这好多天,那云小姐也没有来过信吗?”
羹尧脸上一红道:“王爷又取笑了,她平白写信给我做什么?”
雍王大笑道:“二哥,如今我们是至亲呢,你还瞒我做什么?便算你尊敬她,不作亵渎之想,难道对这样一个红粉知己,就连写一封信也不应该吗?这未免太矫情了。”
羹尧道:“其实并非矫情,实在人言可畏,稍一不慎,不特我今后做人不得,便在她也彼此不好再行相见,那是何苦呢?”
雍王笑道:“如畏人言,在小弟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必也正名乎,舍此以外,那就只有避嫌愈甚,人言愈多,何苦乃尔呢?”
羹尧不禁把双眉一皱道:“王爷之言未尝无理,不过此中实有难言之隐,此事还是暂且不谈为妙,这些时,宫中有什么消息吗?”
雍王只把头摇,接着道:“宫中倒未见什么消息,不过太子一天比一天行为更乖谬些。据说六阿哥不知在什么地方,请来一个喇嘛,现在正在秘密对太子诅咒,虽然人言不可尽信,但是太子一天癫狂一天则是事实。”
羹尧道:“诅咒巫蛊之术,虽然自古有之,但未能全信。依羹尧的推测,或许那喇嘛欲神其术,暗中派人在太子饮食之中下了点什么东西,倒有几分可信。”
雍王道:“这却然而不然,二哥是没有见过那喇嘛的神术,有时的确有不可思议的地方……”
正说着,忽听室外报道:“禀王爷,皇亲隆大人来了。”
羹尧方欲回避,雍王大笑道:“我那舅舅并非外人,如今你我又是郎舅至亲何须如此?我对你们两位已视如左右手,以后好多大事,非在一起商量不可,如何能不相见呢?”
正说着,只听外面高声道:“四阿哥,里面是年大人的二公子双峰吗?这几年来,九城侠少都说,他好像孟尝信陵一流人物,只恨我一官羁身,反无缘相见,如今你们已经成了至亲至戚,能容我这神交已久的老姻叔,就此认一认亲戚吗?”
说着,靴声响处,门帘一掀,走进一个四十多岁,头戴水红顶子,身穿箭衣的伟丈夫来。羹尧知是皇亲隆科多,连忙请了一个双安道:“皇亲,您过奖了,羹尧少年无状,怎敢当您一顾?更何敢僭以姻垭相附?”
说着,便待叩拜下去,隆科多双手扶着,大笑道:“日前我在尊府便欲相见,无如令尊老大人和令兄均皆在坐,因恐为俗礼拘束,彼此转不能畅所欲言,所以末命人相邀,想不到今日在四阿哥这里不期而遇,再如此便俗了。”
说罢一面还礼,一面道:“我久已听得四阿哥说你是今之奇士,不但文学纵横,才气蓬勃,便武功剑术也自了得,等过些时,我这一等侍卫出身的九门提督,还要向你请教呢!”
雍王拊掌大笑道:“舅舅,您向来是自命知兵不让诸葛的,我们这位年二哥,可也是今之管乐,今后你们两位多亲近吧。”
羹尧愈加惶恐道:“王爷言重了,想羹尧一介书生,平日虽然狂放,怎敢和皇亲相提并论?”
隆科多笑道:“你瞧,不但我闻名已久,便连四阿哥也如此说,足证名下无虚。老实说,你与四阿哥缔交经过,他已全告诉我了,我辈虽然不便过于脱略,但如为世俗礼法所拘反而不好,何况现在又已经结成至戚呢。”
说罢把臂相邀入座,一面笑道:“你去年对四阿哥所说的计划,他已全对我说了,虽然陈平复生不过如此。天既生你这等奇士,自必有一等丰功伟绩寄托你身上,今后在皇上面前和宫中自有我去应付,那对付各衙门和结纳重距疆吏之责便在你了。”
羹尧不禁又惶恐道:“羹尧前此对王爷所言,不过书生之见,虽蒙王爷皇亲加以采纳,如论查探各方情形乃至布置用间,或者还可稍尽犬马之劳,至于说到联络结纳重臣疆吏,则似非一介书生之能用命了。”
隆科多笑道:“老姻侄,你说这话就未免把自己看得太轻了,以我看来,令尊大人现在开府湖广,固然在疆吏当中是数一数二人物。同时,今年春闱,你是必然及第无疑,转眼不就是一个学政大人?三五年一来,还怕不飞黄腾达?以你这样文武全才,再加上家世清贵,又是四阿哥的至亲至戚,如果存心结交权贵,谁不倒屣相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