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血鼎的秘密 [1]
华云龙心头悲痛,一心只望从速找到余昭南,余昭南究竟是死是活,他这时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了。
讵料以往对他情深款款的阮红玉,竟像突然变了一人,旁人不追,她却穷追不舍,并且用暗器招呼,好似茹恨极深,必欲置他于死地才甘心。
他耳闻叱喝之声,不禁忿忿忖道:好啊!当初情意绵绵,如今心狠手辣,杀我好友不算,连我也不肯放过了。
忿忿未毕,劲风袭近了背后,急切间,华云龙身子一扑,让过暗器,接着右臂陡探,足尖一点地面,疾如电掣一般,便朝那擦背而过的暗器抓去。
他心中急怒,想要抓住暗器回敬过去,不料暗器入手,竟是一个纸团。
软绵绵的纸团在握,华云龙不觉愣住。
就在此际,只听房兴的声音厉声喝道:“发什么呆?追啊!”
华云龙正拟打开纸团,瞧瞧那纸团上面写些什么,忽听这声厉喝,心中不由凛然一震,急速忖道:房兴警觉了,我……我该……
他突然将那纸团揣入怀中,接着纵身一跃,跃下了瓦面。
身子刚刚掩去墙角,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越过头顶,奔向东方。
华云龙定了定神,微一吟哦,当即步子一迈,复朝原来那座静院奔去。
他已经仔细想过,阮红玉乃是故意做作,目的是叫他从速离开“清虚观”。其中的道理,大概是房兴等人别有利害的手段未曾施展,至于余昭南已被弃尸东郊之说,想必也是虚构。
然则,余昭南纵然无恙,不见人影却是放心不下,况且房兴等人纵有厉害的手段,八九不过借那“血鼎”兴妖作怪而已,若趁此刻将那“血鼎”毁去,光凭武功,他便深信自保有余了。
他那身法快速已极,须臾已到静院门首。
但见正中那间道房门户敞开,“血鼎”仍在房中,可是,另一位黄袍人双目炯炯,伫立在长廊之上,仍在凝神戒备。
华云龙心念电转,觉得一个黄袍人挡不住他的攻击,此刻若不下手毁去“血鼎”,等那房兴赶回静院,便要多费手脚了。
他正拟出其不意,将那黄袍人制住,忽觉一瞥人影映入眼帘,心头暗吃一惊,脸庞一转,凛然朝那人影望去。
原来那人便是阻止他前来静院冒险的中年道士,此刻,那道士满脸焦灼,见他回头,急忙频频向他招手。
华云龙眉头一皱,暗暗忖道:这位道长找我何事?
心中在想,人已飘然而去,到达道士跟前,低声问道:“道长有何指教?”
那道士举手一招,悄声道:“请随贫道来。”
转身疾行,神色紧张万分。
华云龙心头打鼓,却又不便多问,只得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穿过回廊,到了左边侧院,侧院的墙下,一座巨大的焚化炉,那道士瞧清四下无人,向华云龙打个招呼,一头钻入焚化炉中。
华云龙好生奇怪,随后进去一看,原来这焚化炉竟是地窖的门户,那中年道士躬腰使力,正在揭开一块石板。
石板下是个洞穴,中年道士当先跃下,摸出火折一晃,点燃了壁上的火把。
华云龙随后跃下,中年道士将那石板盖好,这才转身前导,拾极而下。
阶台尽处,是条狭窄的甬道,一股霉味,扑入了鼻端。
华云龙眉头一皱,暗暗忖道:什么去处啊,这清虚观为何备有这等秘密的地道?
忖念中,到了一扇门户之前,中年道士举手去按壁上的机钮,口中说道:“华公子,令友元气大伤,中毒极深……”
话犹未了,华云龙心绪大震,急声道:“人在哪里?”
门户“咿呀”而开,中年道士道:“便在此处,公子随我来。”
这一刻,华云龙当真又惊又喜,喜的是毕竟找到了余昭南,惊的却是余昭南“元气大伤,中毒极深”。
但无论怎样,一番奔波,总算有了结果了。
他心头狂跳,紧随中年道士身后进入室内。
这是一间宽敞的石屋,室中一张条桌,几把椅子,一个鼎炉,一个蒲团,另外两扇门户通往别室。
中年道士身子一折,径向右首门户中走去。
华云龙迫不及待,抢先一步,进入右边石室之中,但见靠墙壁一张木床,床上躺着一个锦衣华服、脸泛黑气的人。
那人无疑就是余昭南,华云龙一颗心提到胸口,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俯下身子,察看他的伤势,竟将中年道士撇在一边不顾了。
中年道士走了过来,喟声一叹,道:“令友是那位红衣姑娘送来的,送来时便是这等模样。”
华云龙目光一抬,道:“是阮红玉么?她讲些什么?”
中年道士道:“贫道未曾问她的姓名,但知她与那些异族人一路,先前贫道见她神情冷漠,行为乖张凶狠,只当她不是好人,殊不知她却……”
他好似感慨良深,讲起话来唠唠叨叨,华云龙哪有心思去听,沉声接道:“这些不必讲,请问道长,她可曾有活留下?”
中年道士“哦”道:“那位姑娘神色慌张,吩咐贫道瞒着那些异族人,设法通知公子,此外再无言语交代了。怎么样?公子对令友所中之毒没有办法解救么?”
修道人心地慈悲,言下一副焦灼惶急之色。
华云龙未予置答,俯下身子,再度察看余昭南的伤势。
他翻开余昭南的眼皮,又掀开他的嘴唇,看过眼神与舌苔以后,再解开余昭南的胸衣,但见他全身上下,肤色灰黑,只有胸腔一带五彩斑斓,鲜艳夺目,但那灰黑之色,已自透入五彩斑斓的肤色之中了。
华云龙的大娘秦畹凤夫人,乃是苗疆浮香谷“九毒仙姬”的门下高弟,终生精研各种药物,施毒解毒的能耐冠绝当今。
华云龙朝夕相随,耳闻目濡,对于各种毒性与医道倒也知道一点,但似这般色泛五彩的症状,却是从未见过,瞥目之下,不禁骇然瞠目,大惊失色。
那中年道士更是心头惴然,失声叫道:“啊呀!这是什么毒物所伤?肤色为何这般难看?”
华云龙虽然震惊,却仍沉得住气,微一凝思,抬目问道:“道长能为在下弄一缸酸醋么?”
中年道上一怔,道:“公子要酸醋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