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室中计 [7]
两人话匣一开,直如长江大河,滔滔而下,源源不绝,蒲逸凡跪在地上,既不好自行起来,这不便出言插嘴,心中又焦急癞叫化的生死,听也听不也去,这时见那吕姓老人话语略顿,也忍捺不住,急急的高声说道:“两位老前辈可否稍延半语,晚辈有急事禀告!”
吕姓老人痛述往事,说的感慨系之,南奇倾耳听,听的十分入神,面面相对,你问我答,仿佛眼下石室之中,就只他们两人,把蒲逸凡业已忘诸脑后;此刻听他高声发话,才忽然想起来似地,两人闻言同时一怔,四目齐齐向他看来,见他眉梢带愁,神情惶急,吕姓老人连忙过去把他挨了起来,歉然说道:“小兄弟,都是老朽不好,害你跪了这半天;你说有急事,是什么事?快说出来听听,看老朽能不能助你一臂?”
蒲逸凡对他早有成见,怀恨在心,此刻他虽然说的热情洋溢,却是无动于衷,闻言并未答理,转身向南奇双手一拱,把癞叫化如何中伏,陈灵归等如何据实要挟的经过简述以后,继续说道:“为了齐老前辈的性命,晚辈斗胆陈情,想把‘玄机遗谱’暂时给他们,不知老前辈肯是不肯?”
南奇闻言长眉紧皱,还未出口答话,吕姓老人却抢先开口,只听他冷笑一声,哂然不屑地说道:“就凭他们这般绿林宵小,也想来此惹事生非,妄图前古奇书,我看他们真是嫌命长了?”
话到此处,脸上突现杀机,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兄弟请放心,此事包在老朽身上。”
说着话题一转,向南奇抱拳一揖,继道:“寇兄,在此打扰时日不少,兄弟想现在告辞,顺便把齐帮主救出来,免得这位小兄弟着急!”
口气轻松,言词托大,生像只须他一出去,陈灵归等就会马上把癞叫化放掉似地。
蒲逸凡听得心中益发焦急起来,暗道:“对方人多势众,个个身怀绝学,你这般狂傲自大,此事你不插手还好,只怕你一插手,齐老前辈还要死得快些!”
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感于他的救人热情,口头上却又不便拒绝,只把一双焦灼的目光,盯在南奇脸上,看看他的答复怎样?
只见南奇欣然一笑,连连称谢的说道:“此事能得吕兄出面,那是最好不过,吕兄要走请便,恕兄弟不送了!”
南奇话一略口,吕姓老人竟自腿不屈膝,肩不晃动,身形已然斜拔而起,飘飘有如一缕轻烟,斜向室顶洞口飞去,刹那穿洞而入,隐没不见。
蒲逸凡自修习七五玄功后,自信轻功身法,业已到达踏波涉水,凌空虚渡的至高境界,可是要与吕姓老人比起来,却也自叹弗如,焦急之心,立时放了一半,对他能以援救癞叫化之事,不由信了五成。
南奇望着蒲逸凡微微一笑,问道:“你可知道吕姓老人是谁吗?”
蒲逸凡道:“晚辈年青识浅,请老前辈明言相告!”
南奇略一沉吟,又问道:“你可知三十年前,与南奇北怪齐名之人是谁?”
蒲逸凡微一思索,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讶然说道:“此老莫非是‘东一绝’吕苇?”
“常听先师说起,此老为人行事,堪称一代大侠,只是过于刚愎自用,争名好胜,以致曲高和寡……”
话未说完,忽听南奇一声叱喝道:“想不到数月不见,你就变了,背后说长道短,谈论人非,看来传授你武功的一番心血,算是白费了!”
蒲逸凡脸上一热,脸口一震,心头一寒,双膝跪地,惶然说道:“晚辈错了,请老前辈责罚!”
南奇望着蒲逸凡怔怔的出了一会神,脸上忽然泛现一片慈详的光辉,轻轻叹息一声,怜惜的说道:“既然你已知道,以后改过就行了……”
他微微一顿后,别过话头,正声接道:“数月来,我已将‘玄机遗谱’上所载武功,大致参悟,并正分门别类,选萃择精,为你创出五手掌法,四式剑招,连图带文,一并刻列在前面石壁上,以你武功基础,天赋才智,苦习三月,便可融会贯通,到时正好赶上中秋大会。”
谈到这儿,语音忽转沉重,又道:“要知这次中秋大会,关系正邪消长,黑白兴衰,中原道上赴会之人,能否躲过这次劫难,全在这五掌四剑之上,换句话说,也就是在你一人身上,是以我要你从现在起,摒除一切杂念,戮力用心,刻苦自励,我言尽于此,你起来吧!”
言来语重心长,听得蒲逸凡诚惶诚恐,亦喜亦惊!
惊的是万一三月无成,不但辜负了南奇一片苦心,而且殃及中原武林上数千生命……。
喜的是这五手掌法,四式剑招,既从“玄机遗谱”中精选择萃而出,想必是旷古绝今的奇妙武学,自己何幸,能习得此等奥秘?……
八月中旬的一个晴空朗日,约莫午晌时分,在贵州苗区的山道上,出现了四个服装迥异当地苗民,看去特别打眼的奇异人物。
四人行状匆匆,风尘满面,显然是远道兼程而来。
四人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匆匆疾行,显然崎岖的山径陡险异常,但举步落足之间,却仍是轻灵巧快,身法飘逸,显然,每人俱有一身极好的武功,脚程!
这四人是二男两女,前面领头带路的,是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儒士,走在最后的一位须发霜白的渔装老者,在他们俩中间并肩行着两个美艳绝俗的少女,一穿玄色劲装,一着白色衣裙,缟袂迎风,裙带飘飞,疾行在境折的山道上,宛如两只掠空云雀,轻灵至极!
转了几条山弯,又走过一段危崖,这时已来到一处两山对峙的狭谷前面,那中年儒士首先停步,纵目打量了一下山谷形势,转身对后行的三人道:“如果无我大师月前送来的图示不错,通过眼前这道狭谷,就算到了七绝山庄,现下已近敌人巢穴重地。”
说着目光流动,投注在那白衣少女身上,道:“倩儿……”
一语未毕,蓦闻左面山腹上响起一声嘿嘿阴笑,随着笑声,飞跃下来一条人影。
定神瞧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中年大汉,停立在山谷三尺之处,背插单刀,左手拿着弓箭,嘴角露着不屑的阴阴笑意,冷冷地说:“既然害怕,何必前来送死!”
那中年儒士闻言剑眉一轩,怒容立现,但目光一触中年大汉这身劲装,刹那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呵呵一笑,抱拳说道:“尊驾可是奉命在此,接待赴会的朋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