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南雁北旋 悲睹故剑 [8]
岳洋不由怔住,须臾方道:“如此看来,三元帮、黑旗会两伙匪帮网罗的都是黑道巨手,不可大意。”
贺束兰道:“他们尚有大力相助,有峨嵋支持。”说时冷笑道:“洋弟此刻不早,赶路要紧,到了地头再作计议吧!”
岳样放下车绳,跃上车辕,那车把式惊魂未定,一脸苍白,见岳洋上得车辕,竟哀求道:“大爷,小的家有八旬爹娘,小的赔上性命,可怜爹娘无人扶养、这样吧,大爷请自驾车,小的步行至汉口接回骡车。”
岳洋又好气又好笑,低喝:“胡说,还不赶车,大爷气上来了照样伸手要你的性命。”
车把式无可奈何。叹气道:“这趟准是死定了。”长鞭叭叭一挥,四骡放蹄狂奔,蹄声得得,车声辚辚,相和而去。
骡车过了贺胜桥北十数里,车把式一劲儿挥鞭,高声吆喝,驱使四骡向一处高坡冲去。
山坡外伸数十丈,骡车奔至五分之四处,蓦地从上空树林密叶中泻落数条黑影,扑向套车。
岳洋究竟江湖识浅,与车把式一直注视前途,对车后上空扑下的匪徒未曾发觉。
那数名匪徒,扑下之势如狼似虎,空中出掌吐出无形柔绵潜劲。
数匪掌按篷顶,借劲冲霄而出,一匪竟发出冷笑声,岳洋闻声惊觉,迅速回顾,只见数条黑影一晃隐入浓枝密叶中,此刻驱车冲上山坡,岳洋忙喝命车把式停车。
岳洋回声唤道:“兰姐……兰姐……”
伸手正要揭开车幕,突间随风飘来一声阴森森冷笑:“人都死了,你还叫什么?”
岳洋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见一条黑影由上空泻落,现出一鹰鼻鹞眼老叟,目吐慑人心魄寒光。贺束兰了无声息,岳洋知道她们中了毒手,悲愤已极,也不理这老者,揭开车幕一角向内觑望,不禁一怔,车内空荡荡地已无一人,座上留有数双深深掌印。
岳洋眼珠一转,已明就里,当下冷笑一声,飘身而下,看着那老者道:“在下与尊驾无怨无仇,为何一再命人于途中暗袭?”
老者狞笑道:“阁下明知,江湖中人绝不会无的放矢,阁下此问未免多余。”
岳洋仰天大笑,笑声一止,目中杀机毕露,大喝道:“哼,无的放矢,尊驾且清瞧瞧车内便知。”
老者闻此不禁茫然,暗道:“此人言语奇突,面目冰冷,毫无遭遇意外的惊惶之色,莫非消息不确,出了什么差错不成?”心念一动,迅疾朝骡车掠去,右臂一探,揭开车幕一望,不禁大感惊愕。
就在此时,猛感身后疾风飒然,知岳洋暗中猝袭,忙身形一挪,突觉腕脉一紧,真力全失,不禁大骇。
眼前人影一闪,只见岳洋一张死人脸孔,冰冷冷说道:“无事生非,尊驾自取其咎,可怨不得在下心狠手辣。”
话声未落,崖上扑下六条人影,纷纷大喝,刀光如电,掌风阴柔,攻向岳洋.谁料那六条人影尚未落地,突地惨叫出声,纷栽于地,一动不动。
岳洋正欲以老者作后,躲避六人的攻击,见状不禁一怔,只见六人胸后“命门”穴上俱有一柄三寸小剑,湛蓝光采,似染有剧毒。
老者目中露出惊悸之色,但见六尸渐渐缩小,化作一滩黄水,经炽烈阳光一晒,很快蒸发殆尽,了无一丝痕迹仅存六身黑衣,兵刃暗器,两人均不由色变。
蓦地,车后电闪掠来贺束兰,迅疾手指点向老者“昏”、”残”二穴,老者应指哼了一声,仰面就倒。
岳洋大喜,五指一松,叫道“兰姐……”
贺束兰忙阻住他话头,低声道:“赶快赶车,到达江边自有人接应,面具不可取下。”接着驰手交与岳洋一杆三角黑旗,此旗以上好黑绫制成,上绣白凤一只,兰姐又道:“车抵江边,将此旗插于车辕之上。”
说完,将手一招,梅儿四婢从崖顶掠下,迅速将地面六尸衣物清除。梅儿一把提起老者,道:“小姐,我们走!”
五女身形如云鹤冲天而起,隐入崖顶不见了踪迹。
岳洋只觉茫然不解,跃上车辕,只见车把式紧闭着双眼,口中喃喃念佛,不禁笑喝道:“赶车的……你是怎么了?”
车把式睁眼一瞧,不由槁得昏头脑涨,亲眼见六尸毙命地上,怎么一时便没有了,眨了眨眼道:“老天,不要是白天见鬼吧。”急挥鞭叭地一声,四骡放蹄奔去。
骡车狂奔,风驰电掣,又自奔出数十里之遥,途中遇上多拨江湖骑士,驰骋往来而过,不少人均向骡车投以惊异目光。
岳洋似老禅入定,目不旁骛,心中只寻思兰姐五人如何离得骡车之内,无论如何都猜不出。
骡车始终快鞭驱策,所遇的武林骑士愈来愈多,但都安然无事。
距江边尚有十数里地,已是日落西山。忽有十数骑如风掠过车旁,哈哈大笑道:“这不是赶去送丧的吗?”
岳洋暗暗切齿,恨不得一把将匪徒揪了马来,结结实实打上两个嘴巴,继而一想不可节外生枝,又强自抑制住内心的愤怒。
再往前行,突转寂然,杳无丝毫人迹。岳洋高坐车辕在上,已瞥见衣带长江,滚滚东流。
岳洋忙取出黑绫小旗,插于车辕之上。
此处是一片丘陵地带,但不太高,纵目望去,尽是矮矮树林。
蓦闻芦管之声由近处生起,立即远处呜呜之声相和,此起彼落,跟着相传,阴森凄凉。
车把式心内已是发毛,哭丧着脸,道:“大爷,这次是鬼门关大开,阎王爷准是见定了吧?”
岳洋理也不理他,耳中已闻远处传来急骤蹄声,两道目光凝向前方。
夜幕渐合,大地苍茫,只见两马并行疾奔而来,马上一人一眼望见辕顶三角小旗,两马一分,夹着骡车探手一捉,掉转马头,骡车狂奔之势缓了下来。
马上两人均对岳洋神色恭敬异常,一人说道:“尊驾安坐,在下引着骡车前行,到了地头再说。”
岳洋只微微颔首不语。
骡车前行三里,两人突拉住骡缰转向左旁一片矮矮松林行去。
夜色更沉,繁星满天,晚风轻拂,松涛如吟。
岳洋目力极好,遥遥望去只见一层黑压压的大房,位处松林丛中,车行方向正对着大屋驰去。
不多时,那大屋已在眼前,黑漆漆地,一丝灯火但无,兽环重门隆隆开启,门内黑影隐隐晃动,骡车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