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3]
笑面观音心中一震,暗说:“这口音好熟啊!”声虽小,但入耳字字清晰,凝而不散,这人的内力修为真不等闲。
她心中略宽,忙向林中合掌顶礼说:“谨遵前辈钧谕。”返身向寺前扑去。耳中传来林那边一阵狂笑和怒吼,她知道暗中援手的高人,已和摧花郎君动上手了。足下一紧,火速奔向破庙,绕过秃垣,直抢到寺前。
寺前广场,两位师姐正与六名玄衣大汉放手抢攻,地下横七竖八,躺了十馀名黑衣大汉。
两位师姐身形虽则不太灵活,但攻势仍然凌厉。她放了心,娇喝道:“寺後来了强敌,快打发他们上路。”声落,人已卷入斗扬,抢近一名大汉身畔,遽下杀手。
六大汉虽略占上风,但一加上笑面观音,便告吃紧,其中之一蓦地大喝道:“退!”剌出两剑,回身便走。
玉面观音冷哼一声说:“走得了麽,躺下啦!”尘拂一招,“挥尘清谈”,崩开另一大汉的鬼头刀,身形一闪跟踪迫近。“刷”一声如击败革,那大汉的背心成了血坑,雪白的尘拂染成鲜红,“哎哟”一声,扑地便倒。
叁尼再不容情,一阵子急攻,半盏荼时不到,另五名大汉先後毙命。背上的文俊这时毫不害怕,俊目炯炯生光。
叁尼喘过一口气,正待撤走。
蓦地里寺中火光骤明,破殿堂中间,现出一个灰衣老人,手擎松燎,含笑卓立。
叁尼心中一震,火光下已看清这人就是荆山凌霄峰,九如玉佩的主人荆山老叟沈潜山。
笑面观音恍然大悟,时才暗中出手救她的灰影,定是他老人家无疑,怪不得口音那麽熟。便对两位师姐轻声说:“时才荆山老前辈暗中出手,在鬼见愁手下救我一命。宇宙神龙门下的恶贼摧花郎君也是他老人家赶走的,快去见礼。”
语毕,领先纵入殿中,叁尼同时顶礼一拜。笑面观音说:“蒙老前辈临危援手,铭感五衷。日前荆山凌霄峰下多有冒渎,尚望前辈海涵。”说完又是一拜。
荆山老叟回了一揖,伸手虚扶叁尼,神色一正,说:“九如玉佩乃老朽无意中得来,叁年於??,毫无发现。日前群阳萃聚凌霄峰,老朽不愿因此区区玩物,沾惹血腥,故不吝交出。可惜冥冥中似有主宰,半点不由人,仍不能跳出是非圈外,良可慨叹!”
叁尼上次荆山夺宝,还道老儿是个常人,想不到人家是真人不露相,是个武林奇人呢,假使她们要知道他是与九现云龙同一代的大侠,恐怕她们没有勇气上荆山了。
叁尼一想到他不但不记夺宝之仇,反而助她们脱危,都感到心中有愧,粉面发烧。
玉面观音忙掏出胸内玉佩,往尘拂上一挂,双手奉上说:“晚辈得俊扮儿无意中发现珠中之秘,方知乃武林至宝九如心法,原诀就在第五十四颗珠中。原物奉还,请老前辈过目。”
荆山老叟一怔说:“此物老朽既已送出,断无收回之理。珠中既有藏珠,老朽且先一观,自当璧还。”接过玉佩,玉面观音将取诀之法说了:老叟依法取出珠中真诀看了,再细察佩上的九个如字。半响,抬头向叁尼神情肃穆地说:“这正是雷音大师遗物,也是你们的缘份。不过这是佛门无上心法,功力不纯,不可以妄练,练必岔气伤身。”将手中松燎向侧一举,退後叁步,说道:“请以弹指绝脉手法,距八尺外运功遥击火焰,老朽或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叁尼互相一打眼色,退後叁步,笑面观音也解下文俊,叫他在一旁站立。叁人一字儿排开,凝神卓立,玉面观音尘拂一扬,叁股锐风呼啸而出。奇怪!她们的弹指绝脉也算武林一绝,伤人在八尺以外,但合叁人之力,锐风一进火焰,宛如泥牛入海,连火焰亦未幌动,叁尼愕然。
荆山老人摇摇头,又道:“请再上前叁步发劲。”
叁尼如被催眠,身不由己跨前叁步。手一抬,叁股锐风破空疾射。这次叁人用上了十成劲,但火焰仅摆两下。
荆山老叟收回松明,徐徐道:“诸位幸遇老朽,不然此生休矣!心法的前叁武,真气直贯十二重楼,以诸位内力修为来说,恐怕也难以收效。”将真诀放回珠中,接上白金??,递给玉面观音说:“老朽自问苦修一甲子的先天真气,也不敢轻於试嗜。但以真诀内所示进度来说,心法的练成定有可能,只要工夫深,不难进窥心法的堂奥,只看所下工夫深浅而已。老朽有一言奉告,要练九如心法,须先下一年苦功,将先天真气练至炉火纯青,摒除杂念,以贵门心法先??根基,待真气收发由心,方着手苦练前叁式,不然将噬脐莫及。老朽祷祝各位成功。”
这时松燎将尽,灯光突然一亮,满殿通明。原来文俊已回到室中,将油灯取来了。他正擎着灯座,神色肃穆地凝视着荆山老叟,星目在灯光下闪闪生光,屹立如山,几如玉殿金童降世。
荆山老叟心中一震,暗说:“好一个天生奇材。”便向他一招手,蔼然问道:“孩子,你过来。”
文俊踱近老叟身侧,躬身说:“小可梅文俊,请问老爷子有何吩咐?小可恭??教益。”
老人家暗地点头,展颜一笑道:“听你的口音,似是荆山左近人民,怎又与叁位师姑在一起的?”
文俊仍恭身答道:“小可家住保康,已无亲人,沦落人海。不意在??溪被恶贼欺凌,幸得叁位师姑临危援手,故尔相随。”
荆山老叟不再询问,伸手去握住他左手脉门,心中骇然大震,暗说:“此子脉细而沉,但却又神清气朗。肌肤润滑而有光??流转,潜力澎湃,分明已得邪道真传,岂不异哉?”
便转向叁尼问道:“请问诸位师姑,可曾传此子内功麽?”
玉面观音道:“老前辈明察,小尼等与俊扮儿仅相处叁日,旦夕间风声鹤唳,无暇相授。”
荆山老叟心中大奇,便正色向文俊道:“孩子,你曾经练过拳脚,和运气调元的功夫麽?”
文俊茫然地摇头答道:“小可自小失恃,平日只知放牧读书。离家不过一月,并未练过拳脚功夫。”
荆山老叟更是迷惑,心说:“看他英华内蕴,器宇轩昂,眸清梁正,绝不是欺诈之徒。
以脉息和筋骨来说,又分明所练的是邪道内功心法,怪事!如果他没练过武功,正是天生异材,日後必为武林大放异彩,落在叁尼手中,真是可惜,我年已八十,在世时日无多,难道这一身绝艺,真的要带入土中去麽?若得此子为徒,吾愿足矣!”他略一沉吟,便对文俊说:“老朽年已八十了,隐居荆山,正想找一身後传人,传授平生所学,你可愿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