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师奸徒恶 [3]
夜已很深,官道上已瞧不见别的车马行人。
胡佬佬抚着肚子笑道:“莫心焦,莫看急,我说来得及,就一定来得及。”
朱泪儿忍不住问道:“你住的地方已经快到了?”
胡佬佬道:“不远了。”
朱泪儿道:“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胡佬佬笑道:“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
朱泪儿还想间下去,但眼珠子一转,却又忍住,只因她知道就算直说,也休想从这老狐狸嘴里间出什么来。
突听“嗤”的一声。
道旁的黑暗中,又有一道青蓝色的火光冲天而起。
胡佬佬瞧不见,却听见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俞佩玉道:“没什么。”
他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也有些惊疑。
这种示警报讯用的火箭,绝不会无故发射,此刻就在他们车马经过时射出,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但来的会是谁呢?
难道俞放鹤又探出了他们的行踪。
俞佩玉打马更急,拉□的手心里已沁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有人影闪动,似乎要拦住他们的去路,俞佩玉咬了咬牙,拚命打马,想硬冲过去。
那些人也未出声喝止,却一字排开,将道路隔断,眼看着连车带马都要撞在他们身上。
飞车急马,这一撞力道又何止千斤,这些人就算都是高手,究竟也是血肉之躯,怎挡得住这一撞之力。
俞佩玉挥鞭大喝道:“闪开,否则莫怪我……”
喝声未?道路两旁忽然飞出两根铁枪,竟插入飞滚的车轮里,只听“喀喇,喀喇”一连串急响,车轮的轴架已被生生格断,无法再向前滚动,但奔马之力却未衰,仍拖着车向前跑。车轮磨擦石地,那声音就宛如野兽临死前的哀呼。俞佩玉头上的汗水已流入眼睛,还是只有拚命打马,可是车轮已被煞住,那里还能飞驰。
只听一人厉声道:“网中之鱼,还想跑得了么?”
喝声中,一条黑衣大汉已越众而出,大步追上奔马,这时奔马之速虽已大减,但若撞在人身上,还是可以将人撞得飞出去的。这大汉却丝毫不在意,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怒目瞪着马首,左右双拳忽然直击而出。但闻“砰,砰”两声,马车一震,竟向后退了半尺。那两匹马连哀嘶都未发出,已倒在地上,马头竟已被这大汉一拳之力,硬生生打得稀烂。
※※※
俞佩玉自己也是天生神力,却再也未想到世上竟真的有人能力毙奔马,一时之间,也不禁怔住。
车厢里的胡佬佬和朱泪儿也瞧不见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车身一震之后,就完全停住。
胡佬佬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位俞公子倒真是多灾多难,找他麻烦的人倒真不少。”
朱泪儿咬了咬嘴唇,打开车门跳下去,瞧也不瞧挡在马车前的那些人一眼,却仰面向俞佩玉问道:“四叔,这些人你认不认得他们?”
俞佩玉道:“不认得。”
朱泪儿眨了眨眼睛,道:“他们难道不是那个人的爪牙?”
俞佩玉道:“好像不是。”
朱泪儿也觉得有些惊讶,道:“那么他们莫非是拦路的强盗?”
她这才转过头,去瞧那黑衣大汉。
月光下,只见这人鸢肩细腰,身子笔挺,一张黑得发亮的脸上,生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此刻这双大眼睛也在瞪着她,目中也似有些惊奇之色,似乎未想到从车厢里走出来的竟是个这么美的小姑娘。
朱泪儿冷笑道:“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就不学好,什么事不好做,偏偏要做拦路打劫的强盗。”
这黑衣少年皱了皱眉,也不答话,却回首道:“你们是否弄错了。”
站在他身后的七八个黑衣人中,立刻有一人沉声道:“我亲眼瞧见的,绝不会错。”
黑衣少年那双闪电般的眼神,立刻又盯在朱泪儿脸上,厉声道:“你姓胡?”
朱泪儿道:“你才姓胡哩,叫胡说八道。”
黑衣少年又皱了皱眉,转脸向俞佩玉道:“你既是她的尊长,你为何不说话?”
俞佩玉淡淡一笑,道:“各位夤夜之中,阻人路途,毙人奔马,既不问情由,也不说道理,却教在下又有什么话好说。”
朱泪儿道:“对了,你莫以为自己有几斤力气,就想对我四叔发威,像你这样的人,我四叔一个巴掌就能将你打到八丈外去。”
黑衣少年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大笑道:“小姑娘,你的胆子倒也真不小,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只怕还再无一人敢像这样对我说话的。”
朱泪儿道:“哦,如此说来,你的来头想必也不小了。”
黑衣少年道:“你问问躲在车子里的胡佬佬,她现在想必已知道我是谁了。”
俞佩玉道:“各位莫非是为胡佬佬而来的。”
黑衣少年骤然顿住笑声,道:“不错,你是她的什么人?”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在下和胡佬佬并没有什么关系,各位如果来找她,在下本不该过问,但现在……”
黑衣少年厉声道:“现在你难道定要过问么?”
俞佩玉默然半晌,道:“却不知各位和她有何仇恨。”
黑衣少年忽又大笑起来,道:“你问我们和她有什么仇恨?很好。”
他霍然转身,道:“王二哥,你和胡佬佬有何仇恨?”
站在最旁边的一个黑衣人嘶声道:“我全家十九口,全都死在她手上,我妻子跪在地上,苦苦求她饶了我那七十岁的母亲,她……她……”
说到这里,这人已是满面泪流,再也说不下去。
黑衣少年道:“赵大哥,你又和胡佬佬有何仇恨?”
那赵大哥颤声道:“我堂上虽无老母,但五个孩子……最小的一个还不满周岁,只为了先师昔年曾经对她有些无礼,她就将我妻子儿女全都杀得干干净净。”
黑衣少年道:“孙兄你呢?”
这人也不答话,却用剩下的一条独臂撕开了身上的衣服,只见他全身肌肤全已焦黑,连面目都难分辨。
黑衣少年厉声道:“你瞧见了么,这位孙兄只为了昔年曾经得罪过她的女儿,她就将孙兄绑在柱子上,用烈火烤了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