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锦图 - [萧逸]

第十六章 红鬃烈马 [2]

  如果光看他衣着,很像是蒙古的阔少爷,可是他又戴着一顶西藏人的帽子,穿的也是藏人的靴子。

  如果说他是西藏人吧,衣服又是蒙古族人的,再者他那一口标准的汉语,足可称“字正腔圆”,这真正是令人想不透了。

  这时听他这么说,就用手指了一下道:“你既不愿和我们一块,就请一个人走吧,顺着这条路一直下去就行了!”

  彩衣少年点了点头,含笑道:“恕我口直,你二人是夫妻吧!”

  蒲天河忙笑道:“哪里,哪里,老兄你误会了!”

  少年冷冷地道:“不是误会,而是你二位一口一个‘我们!我们!我们!’显得怪亲热的!”

  他说话语带讥讽,吐字如珠,蒲天河倒可一笑置之,上官琴却是不由大怒,当下冷笑道:“‘我们’又关你何事?”

  彩衣少年长眉一挑,却嘻嘻冷笑道:“好没有羞耻!”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那匹全身白毛,惟独颈留红鬃的大马,已似脱弦之箭似地窜了出去。

  上官琴气得挺马就追,却为蒲天河一把拉住道:“算了,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前行少年一声笑道:“与我一般见识?我才是不与你一般见识呢!”

  说罢,已纵马如飞地去了。

  蒲天河摇了摇头,啼笑皆非。上官琴冷冷一笑道:“你何必拉着我,这种小子真该打死他才出气呢!”

  蒲天河心中却也是有些纳闷,这个彩衣少年确是令人有些奇怪,试想天下怎会有这种问路的人?可是却也想不起对方是什么心意。

  上宫琴仍在生气,冷笑道:“他既然说去看赛马,总会见得着他,再见了他,定叫他知道厉害!”

  这时天色已渐渐晚了,气温已不似先前炎热,二人饭后精神大震,两匹马也显得精神很好,于是二人就顺着眼前大道直驰了下去。

  这一程足足跑了近两个时辰。眼前又是大片的沙漠,嗖嗖的寒风吹过来,却令二人有不胜寒冷的感觉。两匹马更是不停地打着呼噜。

  上官琴乃是久走沙漠的长客,见状她就勒住了马,皱眉道:“我们必须要停下来了,再走人马都要倒下了!”

  蒲天河也觉得不能再走了,只是他总以为孤男寡女,如此深夜相守不太好,所以始终没有开口,这时闻言,他就喃喃道:“我还能受得了。”

  上官琴似也瞧透了他的心意,在马上笑道:“娄兄,你放心,我来时早已备好了一切,我们一人一个羊皮帐篷,收用都很方便。还是歇一夜,明天一早再走的好!”

  蒲天河面色微红道:“姑娘想得真是周到,如此我们在此住上一夜吧!”

  上官琴笑着下了马,道:“这地方是一处坝子,在沙漠里来说,是最好的地方,你看前面有一道水流,马儿也可以休息一下,喝点水,错过了这地方,人马虽不一定会怎么样,可就有得罪受了!”

  说到此,不由乐道:“方才那个冒失的小子,此刻只怕有得罪受了!”

  蒲天河这时下了马,这数月以来,四处乱走,对于沙漠里行走的常识也有了一点,闻听上官琴之言,倒也并非是假话,因为人马行驰沙漠里,如果找觅不到一处有水草的地方过夜,那是十分痛苦,甚至于会为此而丧生,也未可知。

  想到此,不由对方才那个少年,生出一些悯悲的感觉,却也奈何不得。

  一人遂把马牵行到前面平坦之处,然后把马上鞍辔卸了下来。

  上官琴所谓的羊皮帐篷,是一种只适一人独寝的小型帐篷,抖开来长长的三角形状,用三根本签插入沙地之内,即可张开。

  因为这种帐篷设计精巧,体积又小,又轻,很容易就张立了起来。

  然后上官琴在每一个帐篷尖上,悬上一盏避风的羊角灯,据说如此可以防患沙漠的狼群。

  二人布置好一切,各自就寝。

  劳累了一日,上官琴很快地入了梦乡,倒是蒲天河因为心中有事,辗转于地上安眠不得。

  他闭着眼睛,听得篷外嗖嗖的风声,似乎要把这矮小的帐篷压得塌了下来,沙粒打在羊皮篷顶上,发出了一片沙沙之声。

  睡了一刻,实在是难以入眠,他就翻身坐了起来,将帐篷拉开,钻身外出,不想头方探出,却意外地发现在对面约有一箭地的地方,竟然搭着另外一个帐篷。

  那帐篷形样,看过去竟比自己所睡的这个更为精巧,妙的是也悬有一盏灯,可不是羊角灯,而是一盏红色的灯,看过去灯光闪闪,就像是斜坠在天边的一粒小星星!

  蒲天河想了想付道:“怪事,方才怎么没有看见这个帐篷呢!”

  他本就睡不着,再加上好奇心作祟,就悄悄起来,向着对方那个小帐篷行走过去。

  渐渐走近了,才看清那帐篷系黑色牛皮所制,看过去又柔软又光亮,设计得确是精巧极了。

  这时,在那帐篷背后烧着一堆柴火,熊熊的火光,映衬得附近景致分明,蒲天河悄悄来到近前,却听得一人冷声道:“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么?”

  蒲天河再一注目,才发现那牛皮帐篷背影处,沙地上竟坐着一个人少这人正不时向火堆里加着柴。

  借着火光,蒲天河才看清了,这个人,正是日间问路的那个彩衣少年。

  他头上仍然戴着那顶草帽,倚身在帐篷上,面向着无瀚的大沙漠,确实很惬意的样子。

  蒲天河忽然发现是他,有些吃惊地道:“咦!你不是走了么?”

  彩衣少年冷冷一笑道:“哼!你以为我会上你们的当?”

  蒲天河一怔道:“此话怎讲?”

  少年向着火堆里送了一根柴,道:“你们以为不告诉我这休息的地方,我就会不知道?见鬼!”

  蒲天河身子向前一跃,在火边坐了下来,道:“兄弟,你错了,我们又何必害你,不过是你走得大快了一点!”

  说时,他注意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少年,觉得他那模样儿实在可爱,就是那两撇小胡子,在他那酡红的面颊上,显得有点儿不配合。

  这小伙子看过去,顶多不过十八九岁,可是他既是留有胡子,最少也应该是二十出头的年岁。

  当时他一直地看,对方少年显得有些不大自然地把头低下来,冷笑了一声道:“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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