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服仙露脱胎换骨 [5]
那位姑娘虽然觉得这一掌力量用上,然而其中仍有一点儿太过于坚硬的感觉。
只因她这反手一掌,已能击石成粉,即使对方是个石人,也得应手而碎,绝不可能这种坚硬的感觉。
耳听那俊美少年在店门外哎唷一声,芳心不禁一阵骇然,暗中忖道:“这个小贼身手的确高强,凭我这独步天下的一招,仍然不能将他立碎掌下,居然能够全尸飞出门外,才传来临死前的惨叫。”
她徐徐转身,眼光到处,只见沈雁飞正在解那马缰,哪里是已经死了?这一下可把这位姑娘骇住,那少年究竟是活人抑是鬼魁?难道自己的掌力已失灵效?沈雁飞持缰在手,回头向她一笑,倏然腾身上马。
这饭馆里的闹声,早把街上过往行人吸引住,刹时聚集了一群人,挤在门口。
沈雁飞剑眉一皱,便待催马践冲出人群。
忽地从人丛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持住马口嚼环。那匹骏马登时如泥塑木雕,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沈雁飞心中暗暗一惊,想道;“糟糕,莫非是终南孤鹤尚煌来了?这个老家伙我可惹不起哪!”
那位姑娘已经出店,跃坐在驴背。
沈雁飞强自镇定地向拦路之人打量一眼,却见是个中年文土,长得眉清目秀,身上那袭长衫,虽是稍嫌陈旧,却洗得极为干净。
他的目光一触对方炯炯的眼神,立知此人是名震天下的终南孤鹤尚煌,这就合着一句老话,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不管沈雁飞如何自负,但一旦在连他师父也得退让三分的对头面前,却也不禁心头打鼓。
那位姑娘一催驴,冲将过来。
却见沈雁飞头也不回,一径凝神视着马前的中年文士,显然是十二分戒备的神气,不觉芳心嗔愠,娇喝一声,打鞍摘下丝鞭,呼地扫将过去。
沈雁飞左掌倏然击出,一股奇劲掌力,把她的丝鞭荡开。
终南孤鹤尚煌哈哈一笑,道:“小伙子下来吧,别误伤凡人,可不是好汉子所为。”
沈雁飞冷冷道:“咱们往城外去……”话未说完,左掌又呼地劈出,把那位姑娘再扫来的丝鞭震开。
终南孤鹤尚煌眼力自不比等闲,从他这两掌的劲力中,已知这少年身手不凡,微微一笑,看了那位姑娘一眼,倏然撒手回头便走。
但见他身形过处,人群波分浪裂,空出一条道路。
沈雁飞一夹马腹,跟着终南孤鹤尚煌穿出人群。
耳听后面蹄声得得,知道是那姑娘跟来,心中极快地想道:“那个妞儿不知打哪儿来的,人长得真个漂亮,可惜横蛮一点儿,唔,目下这个老家伙已够令人烦心,假使那妞儿再随了来,缠着我先打一阵,岂不糟糕?”
想到这里,不再迟疑,倏然催马飞驰,直闯南关。
霎时越过终南孤鹤尚煌,领头前驰。
他明知甩不掉终南孤鹤尚煌,故此一心希望把那位姑娘丢在后面,等出了城外,再往什么隐僻之一躲,那样就可以光是和终南孤鹤尚煌拼个生死。
谁知只冲出二十丈之远,眼角摹见白影一闪,那头白驴儿已经走出前头。
驴背上的姑娘狠狠瞪他一眼,忽又一鞭扫来,沈雁飞忽然大怒,倏然一式“横扫千军”,掌挟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过去。
他这一含怒出手,已出全力,那根丝鞭刚一沾及掌力,已自直飞开去。
掌风劲烈之极,把那位姑娘的淡青罗衣,吹得直往旁边飘飞。
却见她一抖缰,白驴便陡然疾冲丈许,让开他这一击。
沈雁飞这一发怒,那位姑娘反而不生气了。她回头嫣然一笑,道:“姑娘今日定要好好跟你较量一下。”
一驴一马,飙翻云卷般抢出城外。
那匹白驴脚程奇快,沈雁飞的坐骑相形失色。
沈雁飞眼珠一转,忖道:“我绝不和她在马上动手,一则兵刃太短,二则她的驴儿太快,就像刚才那样,一任我用尽全力击出,人家连手也不必抬。”
回头一瞥,不觉十分惊诧,原来那终南孤鹤尚煌竟然没有跟来。
这时他的坐骑一径跟着前面的驴儿,落荒而走。
沈雁飞再扭头前望,只见那匹白驴已转入一座小山岗后,终南孤鹤尚煌真个不见踪影。
他猛一勒缰,凝眸寻思。
按道理来说,终南孤鹤尚煌既然答应同去城外动手,以他的身份名望,焉有中途撤走,形同畏惧之理?至于那位姑娘,沈雁飞并没有时间去分心考虑,因为他已觉察出那位姑娘功力之高,虽是令人惊骇,但他总还能够应付,不比那终南孤鹤尚煌,只要一动上手,让他看出乃是修罗扇秦宣真门下,恐怕想全身而退,万难办到。
他确定了终南孤鹤尚煌没有跟来之后,禁不住轻松地吁口气,忖道:“管他是什么理由呢?人家本是要找田仇两个老魔的晦气,没的我来做了替死鬼,那才冤呢。现在可好啦,各走各路,只要打发了那个妞儿,便可直奔江陵。”
一想到那妞儿,岗后蹄声响处,那位已转回来。
她在七八尺处停住,道:“怎么啦?你怯场吗?可借你的马脚程太慢,想逃走也不行。”
沈雁飞现在较为轻松,因此细打量着她。
但觉这位姑娘美丽可比祝可卿,只缺乏祝可卿那种天然怯弱风韵,眉宇之间,隐隐露出一股倔强之色。
他最不喜欢带出坚强味道的女人,就像师姐秦玉娇,他光是听到秦玉娇那铿锵的声调,便不大高兴。
这位姑娘的嗓子虽然娇脆悦耳,但他讨厌她眉宇间那股倔强之色,于是他冷冷地道:
“我并不需要逃走,这江湖原本就是我们男子汉闯荡的,我倒是奇怪你一位大姑娘,不好好地待在家里……”
“笑话,我的事你管得着吗?”那位姑娘大大生气起来,她觉得最难堪的,便是对方那双冰冷而带点蔑视的眼光,在她的经验中,从来未曾遇过这种侮辱的眼光。
不过她还是暂时按捺住勃勃的怒气,继续道:“况且……女人和男人有什么不同?”
沈雁飞立刻接口驳道:“别的人都不是这样子吗?女人应该在家里,男人出来闯荡,你总不能一个人硬说所有人都不对。”
“这才是大大的笑话。”她的声音已显出没有那么生气了,因为她忽然觉得对方的见解,十分幼稚:“那个本来就是不合理的现象啊,我正要反对这个,而阁下呢……”她故意把声音拉长:“阁下却反用来作为最大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