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13]
司马白记得清楚,刚才自己会对这个方位,震落一名对手!
找到了,坠身百丈,那具尸首,业已摔成一堆肉酱,不成人形!
司马白所期望的,便是越摔得烂越好,即如所期,他便立刻脱衣!
脱衣之举,是与肉酱中的死者衣服对换,连鞋子也不例外。
司马白的用意,是要藉“天蝎童子”卫权,这猝然一击,作出自己已遭不幸惨死!
他若惨死,有双重作用……
第一种是诱敌!
“圣剑书生”若死,天蝎尼姑可能便公然出头,给自己报仇机会,免得再海角天涯,苦苦寻找!
最少,“天蝎童子”卫权绝不会不知天蝎尼姑下落,他在得手得意之余,总该向天蝎尼姑设法送个信儿!
只要获得甚么蛛丝马迹,自己拼着同归于尽,也绝不再让那不共戴天的万恶淫尼,逃出手去!
第二种是激友!
司马白的死讯一传,他的长辈,和他的朋友,如柳东池、葛心仁、鲍恩仁、吴大器等,可能纷纷露面,尤其是几位红妆腻友,更应该找天蝎童子,为他报仇!
司马白对一连串的艳梦,至今仍觉存疑,因销魂蚀骨,梦得太腻,他才故布疑阵,想看看梦中的江小秋,温柔,究竟是幻是真、会不会为自己穿着一身孝服,以未亡人的身分露面……
既然如此,这疑阵必须布得逼真!
司马白生恐“天蝎童子”卫权人太诡诈,可能会下壑察看自己的百丈坠身情况,故而抢先布置,连一衣一履之微,都细心动了手脚!
果然,他才安排妥当,耳中便有了响动……
司马白剑眉微轩,嘴角上擒着一丝冷笑,悄然藏入暗处!
等的时间,不算太短,但也不算太久,一条人影,便从壁上飞降!
来人,果然是“天蝎童子”卫权,他在壑底巡视,找着了那堆肉酱!
然后,再晃着衣物,对业已变为肉酱的残余衣履,作仔细观察。
“哈哈……哈哈……哈哈……”
直等“天蝎童子”卫权,觉得完全满意之后,他的狞厉笑声,才在谷底响起!
司鸟白听得笑声,便知“天蝎童子”卫权业已踌躇满志,就要走了。
司马白自己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冲动!
此时,千万不可现身,所苦心布置的诱敌激友之计,便告前功尽弃!
不单不能现身向“天蝎童子”卫权叫阵,便连暗暗追从之举,也必须尽量小心,不能稍露痕迹,否则,“天蝎童子”卫权只一略起疑心,他便决不会向自己渴欲得而甘心的不共戴天深仇天蝎尼姑,传递甚么讯息。
司马白想得不错,“天蝎童子”卫权一面得意狂笑,一面扬长出壑。
司马白约莫在三十丈外,蹑足潜踪,离得太近,他怕被觉察,离得太远,又怕把人追丢必须不即不离!着实辛苦!
幸好,司马白煞费苦心的衣履布置,使“天蝎童子”卫权相当宽心释念,未怎起疑。
故而,他的追踪之举,相当顺利,未遇太大波折!
但“天蝎童子”卫权相当刁钻,他的隐迹之处,不在山林,却在镇市。
一处地属交通要道,人口不少,相当热闹的镇市上,有座“四方客栈”,“天蝎童子”卫权,居然就是这规模不小的“四方客栈”主人……
他一回到客栈之中,便立即遣出四名店伙,往东西南北分头送信。
送信的对象,显然极可能便是对天蝎尼姑,大报佳音,但司马白却无法追踪。
因四方分头,他追向东方,便放弃了南西北,追向南方,又顾不了北西东……
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守株待兔,希望天蝎尼姑获悉“圣剑书生”噩耗后,会到“四方客栈”来向“天蝎童子”卫权道谢,则自己便可快意歼仇……
主意打得似乎不错,但却未见效果!
十来天……近月……月余……两个月后,“天蝎童子”卫权所派往南北东西的四名店伙,都到了“四方客栈”,但天蝎尼姑却毫无踪影!
“天蝎童子”卫权本人则深居简出,舒舒服服地当他“四方客栈”老板,抱着他那位极少见人,听说却风骚美丽无比的老板娘,享受艳福!
渐渐“圣剑书生”司马白在“九华山”遭劫,惨死于“天蝎童子”卫权手中的讯息,传遍江湖!
又渐渐,“七海游龙”柳东池、鲍恩仁等,为司马白寻仇的讯息,也传遍江湖!
但他那些红妆密友,如柳还珠、柳明珠、温柔、江小秋等,却一个也无讯息!
而柳东池、鲍恩仁等,空自跋涉天涯,找寻“天蝎童子”卫权,也找不到这“四方客栈”。
司马白总算磨练出相当耐心,干脆易容改装,就投入“四方客栈”对面的酒楼中,当了一名伙计,苦苦守候天蝎尼姑出现……
一年有余,所望成空……
司马白终于沉不住气,在约莫一年半后,夜访“四方客栈”主人。
卧房之内,春声盈耳,“四方客栈”的老板,天蝎童子和他那位风骚透顶的老板娘,正在灵雨巫山!
司马白不好意思就这样便闯进房去,只得在窗外驻足。
“天蝎童子”卫权,果然不凡,在胡帝胡天,欲仙欲死之下,居然还耳力甚聪,立停灵雨,发话问道:
“窗外何人?”
司马白沉声道:
“卫权,穿衣服吧,老债主上门了……”
房内一阵“悉-”穿衣之声,“天蝎童子”卫权开门走出。
司马白仍是酒楼店伙装束,并未恢复本来面目,故而卫权一眼之下,并未认出他来,哂然冷笑说道:
“我还以为是‘七海游龙’,柳东池等老鬼,来为‘圣剑书生’司马白报仇……”
司马白接道:
“仇须己报,恩怕人施,区区‘天蝎童子’,又不是三手天王、八臂哪吒,我何必烦劳柳前辈则甚。”
卫权听出司马白言外有意,不禁双眉一皱,愕然问道:
“黄口孺子,你是何人?”
司马白道:
“‘九华山断魂坪’一掌之赐,我还记忆如新,你怎会这快忘怀?你刚才不是还连名带号的,叫我‘圣剑书生’司马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