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章 鹬蚌相争 逃脱绊羁 [7]
吕腾空心中又是一凛,暗忖莫非那人,竟是齐福?谭月华续道:「琴声进了屋中,我想看清那奏琴的是谁,却看不清楚,只见刀光一闪,就是这柄缅刀。」
西门一娘急问道:「握刀的是谁?」
谭月华想了想,道:「我想就是那奏琴的人,因为那只手,有六只手指!」
西门一娘一声怒吼,道:「好贼子!」
谭月华道:「我曾听得人说,福建武夷,六指先生,最好奏琴,大约就是他了!」
西门一娘咬牙切齿,道:「当然是他,除了他还会是谁?」
谭月华道:「那刀光一闪之後,叁人又讲了些什麽,我也未曾听清楚,金骷髅便送客出去,不一会,车声又起,金骷髅也将我放了出来,问我刚才可曾偷看,我自然说未曾,他才将我放过。」
西门一娘道:「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件事!」手握缅刀,『刷』地一刀,便向铁上面砍落,只听得『铮』地一声,火花四溅,已然将那麽粗的铁斩断!但是她那一刀,虽然是斩向铁,心中却并不是为了将谭月华救出,而是将铁当作了自己的杀子之敌,所以铁并不是齐腕斩断,而是尚有叁尺来长一截,拖在腕上!
谭月华一见已斩断一条,欢啸一声,顺手向外一挥,那条连在她手上的铁,『呼』
地一声,也向外击出,『叭』地一声巨响,将一张石凳,击得粉碎!笑道:「好哇,这铁倒成了大好的兵刃了,吕夫人,左腕这条,也为我留下叁尺!」
吕腾空知道,那柄缅刀,并不能削金断玉,其所以能一刀将铁斩断,一多半是依靠用刀人的本身真力,而这样的硬拚真力,内力消耗极大,吕腾空不欲西门一娘内力消耗太多,道:「夫人,将刀给我!」
西门一娘将刀递了过去,吕腾空接在手中,真气运转内力聚於掌心,由刀柄直透刀身,手起刀落,又是一串火星,非但将铁斩断,而且刀上还深深地嵌入石桌之中,用力一提,才提了起来。
谭月华又是一声欢啸,将两腕上的铁,盘了几盘,绕在臂上,向两人盈盈下拜道:
「多谢两位相救,我无论如何,决不说出是两位放我出此石屋的,两位尽可放心!」
吕腾空笑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讲也不怕?」谭月华嘴唇掀动,又像是想讲什麽话,但是却未曾讲出来,道:「两位难道还要在此间过夜?」
吕腾空道:「不错。」谭月华道:「两位功力如此深厚,故然不怕金骷髅,但是两位可知,金骷髅的师傅是谁?」
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一齐为之一呆,道:「不知道啊!」谭月华道:「我初来时,金骷髅尚未将我以铁拴起,只是关我在屋中,我可以到处走动,曾经发现他师承的秘密,两位且跟我来看!」
吕腾空正想站起身来,忽然看到西门一娘,面色有异,一怔之下,西门一娘已然道:
「有人来了!」谭月华跟着俏脸失色,『啊呀』一声低呼,一把抓起那个包裹,便向邻室窜了进去,吕腾空接着,也听到了脚步声,那人来势快疾之极,两人对望一眼,立即站了起来。
可是尚不等两人躲起,『砰』地一声,大门已然被来人撞了开来,一人跌跌撞撞,走了进来,青袍及地,襟间金光闪闪,不是别人,正是金骷髅!
只见他面色惨白,一进屋子,也不理会吕腾空夫妇,就站在一边,便重重地坐在凳上,才抬起头来,先向断望了一眠,面色更是白得怕人,道:「你……们将……她放走了?」
吕腾空看他的情形,像是受了重伤,心中对他忌惮,便减少了好些,道:「不错?」
金骷髅突然『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手指颤抖,道:「你……你们怎麽……
行事如此卤莽?」吕腾空听出他话中有因,忙道:「那少女究竟是谁?」金骷髅一声长叹,道:「她姓谭……」只讲了叁值字,便挥了挥手,道:「人也走了,还提她作甚,你们自顾自去吧!」
西门一娘道:「不行,我们还有话要问你,这柄缅刀,你可曾见过?」
金骷髅面现惊讶之色,道:「咦,这刀怎麽会到了你们手中?」
西门一娘冷笑一声,道:「你见这柄刀时,是在谁手上?」
金骷髅挣扎着站了起来,道:「六指……六指……六指……」只讲了四个字,便身形一侧,『咕咚』一声,竟然跌倒在地上。
吕腾空急忙俯身去看他时,只见他已然昏了过去,而且脉息微弱伤得极重,一时之间,也难以救转,回头看时,只见西门一娘面色铁青,呆在当地,忙道:「夫人,敌人是谁,既已大明,我们快将木盒送到,便可以依计行事了!」
西门一娘一声长啸,收起了缅刀,连夜和吕腾空急赶而去,看官,世事常常系着一个『巧』字,如果吕腾空夫妇,未曾将少女谭月华放走,金骷髅重伤之後,不是再心中一急,也不会昏倒在地。
而他如果不昏倒的话,则一定可以将那柄缅刀,是在谁的手中,完完整整地讲了出来,而不致於只说出了『六指』两字。而今得吕腾空夫妇,以为进入石库,放置无头童的,一定是武夷六指先生,而致以後生出无数事来,引起了一场武林浩劫!
这是後话,暂且表过不提,却说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连夜趁着月色,向前赶路,天将破晓时分,居然被也们驰出了西天目群峰,眼看前面道路,已趋平坦,更是加快脚步,向前驰去。
不一会,已然驰出了十馀里,天色已大明,正来到一个林子附近,突然听得林中一声惨呼,紧接着,从林中跌出一条大汉来。
那大汉落地,便已死去,西门一娘趋前一看,『啊』地一声,道:「这是华山天春堂堂主寿大鹏!」一抬头,只见林中,人影瓢忽,兵刃交碰,有几个人,正在恶斗,他们两人,本不欲多事,而且这类武林中人物的争斗,也是极为普通的事,但是两人仔细一看,却见是四个人围住了一个人,而那个被围住的人,手中的兵刃,奇怪到了极点,随手挥动,宛若是舞起了两条黑龙,另一力面,以四敌一,也占不到便宜。
而且两人,也已看出,那被围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少女谭月华!
吕腾空心中一动,道:「夫人,金骷髅一听得这少女被我们放走,便伤势加重,可见她一定是极有来头之人,我们且看一看她武功家数如何,不要现身,看完就走如何?」
西门一娘心中,本也对谭月华的来历,老大起疑,闻言点头答应,两人一齐掩到林旁,探头看去,西门一娘首先吃惊道:「看这女娃子武功,远在我们的想像之上,围住她的四人,全是华山派十二堂主中人物!」
华山派首恼,掌门人烈火祖师,在武林之中,辈份极高,而且功力之深湛,也已然是顶儿尖儿人物,是以早已不怎麽在武林中行走。而华山派声名仍然不衰,和十二堂主,有极大的关系,因为这十二个人,武功也全已登堂入室,可以当得起高手两字。
若是有人传说,说是华山派四个堂主,与一个少女争斗,而占不了上风,是极不易令人相信之事!因此吕腾空一见,心中也是骇然,定睛细看时,只见谭月华双掌翻飞,招式极为诡异,分明是在使一套什麽掌法,只不过双掌翻动之间,带动连在她婉间的两条铁,因此从远处看来,竟像是在舞动两条墨龙。
而且,那两条铁,因为只是随意震荡,并不按什麽招式,所以更是诡异莫测,难以预防!
看那四个华山派中人物时,全都神精愤怒紧张,而谭月华则面带微笑,极是从容。
看不一会,只见谭月华突然手臂一曲,反手向一个持大汉击出,腕间的铁,跟着荡起,『铮』地一声,正击在铁上,将铁震得直扬了起来,只见她踏步进身,一掌已然按中了那人的胸口,那人又是一声大叫,跌出了老远!
其馀叁人,一齐後退,谭月华『格』地一笑,道:「怎麽啦,不打了吗?」
那叁人中有一个精神矍烁的老者,沉声喝道:「女娃子你是何人门下?」
谭月华一笑,道:「你连我都打不过,还问我是何人门下作甚?你们叁人,只要老老实实,替我滚回华山去,别再做梦去寻吕总镖头劫镖,我便放过了你们,若是你们要请出烈火祖师来寻仇,只管到姑苏来,我们父女两人,贪那里风光好,还有几个月住哩!」
吕腾空和西门一娘听了,已然可以猜得到谭月华和华山派五个堂主,动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