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钱知县与毓协台 [3]
接着便听郁天祥道:“方才我已问过协镇大人,据他说,事已如此,那年小子和那办团练的绅董姓梁的口风全非常厉害,如今只有作为秦岭各位拦路伙劫,经他率部痛剿才得无事报上去,方可交代,否则却别无法想咧。”
那荣禧也道:“其实也只有如此,才能交代过去,否则终不成将两位王爷吐出来,说是他两位的主谋不成。”
这三人正在议论,那余媚珠已经扶了钱知县从东厢进了上房,闻言一脸激愤之色道:
“各位说得全对,我们秦岭老少三辈丧命带伤那是活该,二三百口子那更算不了一回事。”
郁天祥忙道:“余寨主你可别这么说,这是不得已的事,难道谁还能把谁卖了不成。”
荣禧也道:“姑娘您别生气,贵寨死的伤的,两位王爷心里全有数,再说我们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将来两位王爷果真有那么一天,死的抚恤,活的安置,全有我们说话,不过目前那年小子既没死,这案却没法翻转来,那只有这样办,才能让钱老爷和毓大人有个交代,否则人家万一据实奏明,两位王爷虽然不怕,毓大人和这位钱老爷却吃罪不起,便与贵寨也没有什么好处,您先请想一想,我这话对不对。”
钱知县也早听清各人说话,全卫护着自己这一面,忙将余媚珠扯向西横肩并肩坐下笑道:
“方才我们不是全说清楚了,你又生什么气,等毓大人来,我们再从长计议不好吗?”
余媚珠眼光向各人一扫,寒着脸道:“事到如今,我可不怕得罪人,砍掉脑袋不过碗大一个疤,二十年一过又是一条好汉,我虽然是个女人,还没有把死活放在心上,不过皇帝也得说理,姓年的他既有这份手段,把我们秦岭来的人全毁了,那只能怨我秦岭老少三辈无能,可是凡事总得有个根源,我秦岭老少三辈,本来跟姓年的谁也没有过节,要说卖命,那是为了两位王爷,要不是两位王爷有话,教我们在这一带把姓年的宰了,谁也没有这份胆子敢这么做,郁道爷和荣总管白护卫,你们三位总得替两位王爷对我们有个交代才行。”
接着又冷笑道:“要不然,秦岭可还有不在这一劫的人,也许就会再拼上几条命,全给抖出来咧。”
众人正在一怔,忽然那毓协台从东间走出来手按佩刀大喝道:“你这贱妇,身犯重罪,还敢这等放肆。”
接着又向那前进喝道:“来人,你们还不与我将这贱妇拿下,听候发落。”
那余媚珠却全无惧怯,转又冷笑道:“姓毓的,你别臭美,自己以为了不起,老娘什么阵仗没见过,凭你手下的废料,打算拿我那还早咧。”
说着霍的一声,抽刀出鞘,纵落在院落当中,一手就腰下取出凤凰轮也喝道:“你动手吧,站着的是我的,躺着的是你的,我们先试试看。”那前进屋内一声吆喝,早窜出来两名马弁,各自抡刀扑了上来。那第一个,是个黑大个儿,一见面,便是一招五丁开山当头劈下,余媚珠手中凤凰轮一起,一下将刀咬住,下面飞起一腿便踢倒一边,那二个抡刀又劈面砍到,余媚珠又照方抓药,仍旧用凤凰轮向上一架,咬着刀一夺一送,下面飞起一腿踢倒在地,这二人一倒,余媚珠刀轮并举,又指着毓协台喝道:“你别自己以为是什么大人小人,便没人敢动你,须知老娘既豁出去,那便管不了许多,是好的,你也来较量较量。我如输了,饶上这颗脑袋算不了什么,你如输了,可自己估量着。”
那毓协台虽然熬到副将前程,那功名却全从资历八行得来,一样戎装佩刀却动不得手,一见余媚珠猖獗之状,不由既惊且怒,一面向后倒退着,一面又跺脚大跳道:“你们全是死人吗?怎么吃粮不管事,还不与我将这贱妇拿下,容她这等放肆,成何体统?”那前进住的亲兵官弁,因为那先上的两个已是顶儿尖儿,没能走个三招两式便被踢倒了一双,谁敢再上,只有在那前进屋内随声叱喝着,余媚珠不由冷笑连声,那郁天祥口里只说:“余寨主,大家全是自己人,您跟大人却不可如此。”
他虽站身起来,却不作左右袒,杜家骏也不开口,荣禧一见余媚珠翻了脸,更恐波及自己更闪躲不迭。
钱知县直吓得把手蒙着脸,抖颤着爬不起来,却怒恼了白武,猛一伸手,拔出佩刀一下窜向院落当中大喝道:“姓余的娘们,你既有这能干就该对付姓年的去,为什么竟斗不了别人转闹起窝里炮来。不错,你们秦岭诸位是为了两位王爷卖命,可是你们自己和姓年的以及那武当派也结有极深梁子。这次来,是你们向两位王爷讨差讨令,打算仗着坐山虎在自己家门口拾掇人家,两位王爷可也始终没有亏待你们。如今事既糟到这样,有什么话,尽可商量,你却自己丢人吃亏不算,还打算让毓大人和这位钱老爷为难,故意放刁撒泼,这算是什么意思,真想仗着手底下明白讹人,那咱们先来较量较量,可别说我欺负你是女人。”
余媚珠看了他一眼忙道:“白爷,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去人是实,可没有放刁讹人,就算我们自己不争气,在家门口输给人家,替这位毓大人钱老爷地面上惹了麻烦,我们拿二百来颗脑袋让他们销差报功,也算对得过人咧,那活着的,他两位却须给我们留下生路才是,可是毓大人他老人家不容分说,连我这颗脑袋也打算凑上才对心意,您说对吗?”
毓协台一见白武出场,心下稍定,忙又喝道:“你这贱妇原来打了这个主意,须知这岭上拿获的人,是由姓年的、姓梁的派人点数送来,那坡下的,到现在还在人家手里,我放了却拿什么向上头交代,你有能力不会向人家说去,须知这是公事,便两位王爷也做不得主咧。”
白武方在沉吟不语,余媚珠又冷笑一声道:“你既一定非这么办不可,那我们也只有先去找姓年的去,不过,这可是你说的,我这一去,那是有什么说什么,可别怪我又把事给弄坏了咧。老实告诉你,六王爷的那封信可在我这儿,真要送给姓年的,让他送给雍王爷去,我们就活不成,也许会拉上两个垫背的亦未可知咧。”
这话一说,那郁天祥不由急了,连忙掏出一对青铜判官笔,先看了钱知县一眼道:“你真将那封信落在她手里了吗?”
钱知县哪敢说什么,只有把头一点,转是余媚珠冷笑道:“你别问他,还是来问我,我虽然是一个娘们,却不会胡吹乱谤咧。”
说罢一脸得意之色,吃吃一笑道:“现在该怎么办,那我只有听各位再说一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