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监守自盗 [2]
他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出手如风,一把抄起钱麻子的一条胳膊,冷笑着道:“那我就只好用一个你听得懂的方式告诉你了!”
他微微使劲一扭,钱麻子登时连人带椅子,像车篷似的原地转了半圈。
钱麻子虽然也练过几天武功,但那只能作为替赌场妓院充打手混饭吃的本钱,跟这褐衣汉子比起来,自是差得太远。
褐衣汉子反扭着他的手臂,往他背上一捺一推,钱麻子一张面孔马上变了颜色,但他总算是在外面混过的人,虽然痛得冷汗直冒,仍强忍着没有出声求饶。
褐衣汉子阴阴地道:“怎么样,大老板,现在懂了没有?”
钱麻子喘着气道:“弓爷有话好说,何必……何必……”
褐衣汉子又稍稍加了一把劲,嘿嘿冷笑着道:“弓爷要说的话并不多,你钱大老板最好仔细听清楚,金银财宝,醇酒美人,只有活人方能享受,不论你钱大老板靠山有多硬,也无法阻止弓爷使你钱大老板马上由活人变成死人,所以你钱大老板最好想开点,别以为熬过这一阵,事情便可以过去。这意思你钱大老板懂了没有?”
钱麻子痛得弯下了腰道:“懂,懂,我依您的意思……照……照付就是了。
褐衣汉子两眼冒火,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他妈的还跟老子装迷糊!”
随后这声咒骂,手起一掌,照准钱麻子后心拍了下去!
钱麻子喉咙一甜,口里立刻泛起一股腥成之味。
不过,这一掌虽然挨得不轻,却使钱麻子突然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房间就只这么大,钱银放在什么地方,谁都不难一眼看出,可见这厮要借银子只是一种借口,实际上要的一定不是银子。
至于这厮究竟要的是什么,他想不出,也不愿去多想。
他本来还想告诉对方,他付那个浪子银子,是因为那浪子有银子存在他这里,现在他觉得这种解释也是多余的。
总之,对方不论要的是什么,那样东西他一定拿不出。
他硬顶下去,只有皮肉受苦,要是一个应付不当,甚至真的会像对方说的,由一个“活人变成死人”!
所以他如今只能骂自己该死,因为有一件事他早就该做,却一直没有做。
这件事现在做当然还不迟。
钱麻子想着,用力吞下了那口应该吐出来的血,装作完全顺服了的样子,扭过头苦着脸,说道:“弓爷请放手,我说就是了。”
使苦肉计,是他的看家本领之一,他只要扮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经常能获得别人的同情。
但这一次他没有成功。
褐衣汉子冷冷地道:“你说,我听得到。”
钱麻子战抖着伸出左手,好像要指一处地方,又拿不着似的,褐衣汉子只好稍稍放松,以便他能将身子转过来一点。
钱麻子转向账台,指着一只抽屉道:“在那里面,你自己拿。”
他口里说着,脚尖同时向台上一处暗桩探去。
这根暗桩通到隔壁一个房间,只要一踩上去,隔壁一块云板便会发出惊响,房间里住有八名护院打手。
这八名打手,全是黑道上的一些亡命之徒,这种人你几乎在任何一家妓院里都可找得出两个来。
他们的身手虽非一流,但那股肯卖命的狠劲儿,任谁见了,恐怕都得退让几分。
钱麻子知道,只要招来了这八名打手,他便有脱身之望。
只要他能及时逃脱虎口,他便不愁事情解决不了。
黑鹰帮为人办事,价钱一向公道,他只须把在燕娘身上发的意外之财,拿个三分之一出来,事情就可以摆平了。
抽屉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刀草纸。
褐衣汉子的脸色一变道:“你他妈的,居然还敢拿老子开玩笑?”
钱麻子见褐衣汉子手掌一扬,又待拍落,急忙缩起脖子道:“不,不,我说放在抽屉里,指的是锁匙。”
褐衣汉子顿住下拍之势道:“什么锁匙?”
钱麻子道:“开钱柜的锁匙。”
褐衣汉子道:“在哪里?”
钱麻子道:“草纸底下。”
草纸底下,果然放着一串锁匙。
褐衣汉子抓起那串锁匙道:“开钱柜的是哪一把?”
钱麻子道:“是最长……长的……一把。”
他声音有点战抖,脸上也露出恐惧之色。
因为开钱柜的锁匙,并不在那串锁匙里面。他怎会将如此重要的一把锁匙随手乱放呢?
那把锁匙其实不分日夜都吊在他的裤头上。
他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如果隔壁那些打手不能及时赶至,只要褐衣汉子打不开钱柜上那把锁,他就安定了。
总算还好,褐衣汉子挑出那把长锁匙,正待点上钱麻子穴道,以便去打开那座钱柜时,房门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被撞了开来。
五六个手执各式兵刃的大汉,如狼似虎的蜂拥而入。
褐衣汉子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一点也不慌乱,他并不怀疑这是钱麻子耍的花样,同时也没有把这批打手放在心上。
当那些打手冲进来时,他连回头也没有望一眼,直到两名手执铁棍的打手,举起铁棍照准他背心砸下,他才猝然旋身,飞腿一脚踢出。
他踢出的左脚,脚踝击中左边一名打手的太阳穴,这名打手的铁棍一歪,正好敲在右边那名打手的头上。
被踢的打手,只给踢得昏了过去,另一名受鱼池之殃的打手,却在伙伴的一棍之下,脑袋开了红花。
跟在后面的四名打手,眼睛全红了。
只听呼的一声,一名打手突然洒出一支带着长链的飞爪。
另一名使刀的打手,身子一矮,鬼头刀带起森森寒光,趁机疾如旋风般向褐衣汉子下盘砍去。
其余两名打手,一个使斧,一个使钩,这时分别挡在褐衣汉子两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房间里地方不大,一个人在四种兵刃交逼之下,纵有再高的身手,也很难施展得开。
褐衣汉子虽然不把这几名打手放在心上,但在看到一支飞爪飞向自己时,却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飞爪不是一件可怕的兵刃,但却是一件很讨厌的兵刃。